……
哪怕是伤痕吗?
之后将会有一个漫长的假期。
那天使主持人是这么说的,而对于白无一来说,也货真价实,是一种难得的闲暇了。
在踏上飞机的道路上,白无一几乎是第一次地、不愿服从专家组的指挥了。
“我先不要回龙国。”
他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不让别人拉他:
“我要去露西亚。”
这个要求。
得到了允许。
陆笙亲自为他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就这样跨过辽阔的龙国疆域,先来到了那片永远浸润着冰雪的冻土。
白无一其实并没有说他具体想去哪,但每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所以,一下飞机,他就看见了面前肃穆的陵墓,一块坚硬的石碑赫然屹立于陵墓正中,上面铺设着一张熟悉而沉稳的面孔。
在那石碑前面,有数道人影,其中捧着白花穿着黑纱的……
毫无疑问是安德烈的妻女。
“……”
白无一向前迈步。
还没走两步,泪水就夺眶而出。
他都心好像忽然在半空悬了一下,然后在失重中抽搐,将浑身的血液积攒、并泵出……泵成一股剧痛的泪。
白无一踉跄地跪到了那母女前。
“怼、对不齐……”
鼻涕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声音与思维,他完全顾不上对方压根听不懂龙国文,只是呜咽地哭着:
“对不起、怼不齐……我没有、我没有包住他啊……我没保住、没坐到啊……”
哭着哭着,他不由自主地伏身,朝地面挥动着拳头,朝着那石碑上的人哭喊:
“安德烈、安德烈、安德烈哇啊啊啊啊啊……我给你报酬了、我给、咳咳、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哇啊啊啊啊啊……”
哭泣,悲伤,失去理智的悲哀。
这全都是只有做完能做的事之后才可以表现出的情绪。
若是之前进行就会影响行动。
若是之前沉浸就会失去机会。
所以,事到如今……
至少终于把那混账主持人杀死的他……!才终于有那么一点资格,在战友面前哭泣了吧?
“6рат,”
这个时候,有一只小小的手搭在了他残缺的肩膀上:
“Ты ранен, те6е 6ольно?”
“我……”
“Кто-то те6я о6идел? Скажи мне, кто те6я о6идел? Я скажу папе, и он о6я3ательно их накажет! Я тоже помогу!”
听不懂。
几乎完全无法听懂的语言,但哪怕无法听懂,白无一依然能感到那小女孩话语中的安慰之意,也能看见她鼓励般紧握的拳头……神情与记忆中的安德烈出奇一致。
而这时,陆笙和安德烈的妻子索菲亚走了过来,体态微微发福的妇女有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就好像冬日的贝尔加湖一般平静。
“索菲亚夫人对您道谢。”
陆笙继续充当着翻译,她的眼角也有些红润:
“您为她丈夫报了仇……她很感谢您,但她更感谢您对人类所做到一切。”
那妇女一点点走上来,将跪倒的白无一搀扶起来,随后一点点抱在了温暖的怀抱中。
“Не грусти, маленький герой.”
她以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打着白无一的背部,只这样,似乎一切悲伤,都终于被治愈而平息了:
“Рождение и смерть — это естественный 3акон жи3ни... Как 3има неи36ежно сменяется весной, так и Андрей, маленький соня, проспал чуть дольше. Но когда он у3нает о6о всем, что мы сделали, ему о6я3ательно приснится прекрасный сон.”
“对不起、对不起……”
“Плачь, плачь, маленький герой, поплачь и потом усни, ты должен гордиться со6ой. С 3автрашнего дня всё о6я3ательно станет только лучш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