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那天,智海带去了长安的夯土工具,阿雪送来混着两国丝线的奠基石绳。
板垣捧着新制的量尺,尺子上“度”字光纹一端连着唐尺的刻度,一端接着扶桑的曲尺。
当第一块奠基石落下,海底突然升起无数光纹,有当年“征”字褪去后残留的微光,有商船往来留下的“通”字余韵,还有渔民撒网时的“渔”字涟漪。
它们在基石下交织成网,托得石块稳稳落地。
工坊里的旧帆布渐渐拆完了。
阿雪指挥着织工们,把那些褪尽“征”字的布料改造成货囊,分给往来的商人。
有个曾参与过战船建造的老兵,摸着货囊上若隐若现的“风”字浅痕,突然红了眼眶。
那是他年轻时在船桅上刻下的,原以为早被炮火炸毁,竟藏在帆布深处,被光纹好好护着。
冬至那天,“共津”码头落成。
各国商人聚在新修的“同庆”楼里饮酒,酒盏相碰时,杯沿的光纹纷纷跃起。
唐酒的“醇”,扶桑酒的“清”,波斯酒的“烈”,在梁间汇成一团暖光。
智海看着墙上的匾额,那是国王与大周知府合写的“四海之内”,墨迹未干,就有光纹从字里钻出来,顺着梁柱爬向窗外,与海面上的光纹连成一片。
深夜的码头,阿雪的弟弟正帮着唐商整理货单。
少年的指尖划过“友”字光纹,突然想起临行前姐姐的话:“每道光纹都是人心生的桥。”
他抬头望向海面,“拓海号”的帆影正穿过月色,帆上的“同舟”二字在浪涛里起伏,像两只手,一只握着长安的晨钟,一只牵着大阪的暮鼓。
智海的唐镜终于补全了。
最后一块碎片是在“同庆”楼的梁上找到的,工匠说那是当年建楼时,从扶桑运来的木料里嵌着的。
当碎片归位,镜面突然亮起,映出无数交叠的人影。
有遣唐使与唐人共研书法,有唐僧为扶桑病人诊脉,有两国孩童在沙滩上用树枝共画大海。
这些人影渐渐淡去,化作纯粹的光,与智海记忆里青龙寺的阳光融为一体。
他把唐镜留在了“同庆”楼的正厅。
往来的旅人路过时,总会忍不住摸一摸镜面,每个人的指尖都带出一道光纹。
商人的“信”,工匠的“巧”,农夫的“勤”,艺人的“美”,这些光纹在镜面上流转,最终织成四个字——“天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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