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临时指挥部里只剩下林好一个人。
几盏昏黄的马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壁上。
桌子上摊开着巨大的远东地图,红蓝铅笔的标记纵横交错,从界河出发的红色箭头直指海兰泡,甚至更北的地方。
金矿,油田,三十万部队…这些沉甸甸的词汇压在他心头。
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弥漫。
冷雨的“闪电貂”小队送来的情报说白熊联邦远东军力虽然抽调走了主力,但边境要塞和留守部队仍有战斗力。
陈博文担心的“龙腾二代”在严寒下的可靠性问题,特别是那用麻绳和沥青临时修补的履带,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李墨涵念叨的国际影响和战后治理,虽然遥远,却也实实在在。还有自己脑海里模糊的印象,白熊联邦那恐怖的韧性…
这些都像伯利亚的寒风,飕飕地往他心里钻。
但另一边,地图上那片广袤的土地,地下埋藏的资源,彻底解决北方威胁的机会,建立一个真正稳固后方的巨大诱惑…又像一团火,在他胸膛里越烧越旺。
“大帅,夜深了,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李墨涵又端着一个碗进来了,里面是黑乎乎、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气味的“提神汤”,估计又是陈博士实验室用各种边角料熬制的。
“大帅宵衣旰食,运筹帷幄,实乃我黑北行省军民之幸!”李墨涵看到林好凝视着地图,立刻进入状态:“大帅定是在思虑,攻取伯利亚之后,如何推行我‘黑北行省模式’,以王道教化蛮夷?属下以为,当先以雷霆手段扫平反抗,再施以怀柔,颁布《伯利亚垦殖法》,鼓励军民屯垦戍边!不出十年,此地必成我根据地坚实后盾!大帅目光如炬,早已超越一城一地之得失,放眼全球,欲构建新的世界秩序了!”
林好瞥了他一眼,没接话。他心里想的是:要是坦克真的全趴窝了,王大彪那夯货会不会真让士兵扛着坦克前进…
他无意间翻动地图,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旧地图,还是当初从哪个土匪窝里缴获的。上面用墨线画着清朝时期的边界,然后被沙俄用刺眼的红色线条一次次蚕食,大片的土地被划了出去。那屈辱的边界线,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睛。
一种混杂着历史记忆和民族情绪的东西在他心底翻腾,给那熊熊燃烧的野心,又添了一把干柴。
风险巨大,收益同样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