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基要塞,如今的“西镇”,空气里那股水泥粉末的呛人味道已经被新的气味所取代。铁锅里,厚切的土豆片被油脂煎得滋滋作响,旁边摊位上,一个高鼻深目的日耳曼大妈正用夹生的汉语跟一个蒙古骑兵交换着德国香肠和奶豆腐。
战后的秩序,以一种粗糙而旺盛的生命力,迅速在这片冻土上扎下根来。
但比集市恢复得更快的,是李墨涵推行的“语言学习所”。
起初,效果并不理想。因为汉语实在太难了。那些习惯了卷舌音和复杂语法的当地人,面对平仄分明、一音多义的方块字,感觉像是在学习一种外星语。
“大帅,‘日’和‘曰’的发音和写法,已经让三个德国俘虏彻底崩溃了。”赵二狗拿着一份报告,表情痛苦。
李墨涵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连夜修改了教学方案,决定放弃高深的语法和文学,从最简单粗暴的口号教起。
于是,整个黑北自治区控制下的土地上,出现了极其魔幻的一幕。
教室不够用,就在露天的广场上课。老师不够用,就让识字的黑北军老兵轮流上阵。
“都跟俺念!”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指着黑板上狗爬一样的大字,扯着嗓子吼道。
下面,一群肤色各异、穿着五花八门衣服的当地人,从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到满脸褶子的苍狼国牧民,全都仰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跟读:
“俺——是——黑——北——人!”
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惊起远处树梢上的一群乌鸦。
“大——帅——万——岁!”
这是李墨涵顶着被林好骂的风险,私自加进去的。他认为,这是思想钢印的第一步。
“吃——肉!吃——肉!”
这个口号最受欢迎,几乎每个人都喊得双眼放光,声音也最洪亮。
李墨涵巡视时看到这场景,觉得这热闹程度还不够。他把宣传队的队长叫来,让他编几首简单的汉语歌。调子就用东北二人转或者陕北信天游的,怎么洗脑怎么来。
不出三天,新的“流行金曲”诞生了。
“黑北军,真正好哎,带来面包和土豆呦~”
“学汉语,有文化啊,顿顿都能吃饱饭呀~”
“大帅说,要团结喂,跟着走,日子才有那个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