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缓缓直起身,回首北望。
长安城的轮廓早已消失在沉沉暮霭之中,唯有肩头的伤痛和心底的苍茫提醒着他那场彻底的失败。
他这位自诩的“汉室宗亲”,如今正被这个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大汉朝廷追剿如丧家之犬。
“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不经意间扯动了伤口,刘备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他摆手止住了简雍关切的询问,“无妨…弟兄们如何?”
“粮袋早就空了,最后一块麸饼…清晨给了伤重的王二。”简雍的声音低沉下去,“若再寻不到吃食和落脚处,咱们人马只怕…”
夕阳将卧牛山巨大的阴影拉得很长,山林间的风声如同刘备心中此时的呜咽。
一行人马踏着沉重的步子,刚行至山隘处,忽听得一阵急促锣响!
“哐哐哐——”
紧接着,呼啦啦从两旁林莽中涌出百来号人马,拦住了去路。
这些人衣衫驳杂,手持兵刃,面目凶悍,显然是一伙专干剪径营生的草寇。
为首两条大汉尤为醒目,一个面如锅底,虬髯戟张,犹如铁塔般矗立,手中一柄鬼头大刀寒光闪闪。
另一个体格雄健,目光锐利,杀气腾腾地挺着一杆铁枪。
那持枪的汉子率先开口,枪尖虚点,喝道:“呔!此山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还不速速奉上钱财,饶尔等性命!”
粗犷的声音无比洪亮,在卧牛山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刘备心中一凛,正待强打精神周旋,身旁的简雍已抢先一步策马而出。
他脸上挤出些许笑容,尽管疲惫却仍努力保持镇定,拱手道:“二位英雄且慢!动刀兵前,何不先识得眼前贵人?”
他侧身恭敬地引向刘备,缓缓说道:“此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刘备刘玄德公!今虽暂困风尘,然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终非池中之物!岂是寻常商旅可比?”
那黑脸大汉正是周仓,闻言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仔细打量起刘备来。
但见此人虽风尘仆仆,血染征袍,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却掩不住天生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