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榻上的人儿,脸色依旧苍白,如同上好的白瓷,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长发未绾,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病弱。
她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躺着!”萧祁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沈彻紧随其后,目光在江晚卿的脸上定定地逡巡。
“陛下……表哥......”江晚卿声音细弱。
萧祁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似乎放柔了些许,但那审视的目光却未曾放松分毫,“感觉如何?”
“谢陛下关怀,身上松泛了许多。”江晚卿低垂着眼帘,避开了那过于锐利的视线。
“嗯。”萧祁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苍白的面颊,随即转向站在稍后位置的沈彻,“你不是挂念晚儿么?近前看看。”
沈彻依言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关切,“晚儿,可还有哪里不适?”
江晚卿抬眼看他,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浅笑,那笑容虚弱却真实,“我很好,身子也有了力气。”
“那便好。”沈彻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安心休养,过些日子也近年关了,便可回去好好过个年。”
沈彻总算舒了口气。
“年关……”萧祁才想起这茬,目光落在江晚卿苍白的脸上,“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回来,届时还要参加宫宴。”
江晚卿点点头,乖巧应道,“是,陛下。”
沈彻的目光在江晚卿脸上停留片刻,确认她精神尚可,方才缓缓收回。
他再次躬身,“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
萧祁摆摆手,对沈彻道,“去吧。”
沈彻依礼退出西暖阁。
内室,一时只剩下萧祁与江晚卿两人。
萧祁并未离开,反而在榻边的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
他并未再看江晚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龙纹玉佩,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积雪覆盖的琉璃瓦顶,眸色深沉,辨不出情绪。
江晚卿锦被下的手指却微微蜷缩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帝王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即使他沉默着。
蛊毒已解,那份曾让她沉溺失控的炽热情愫已然消散,心中对萧祁的悸动,亦都在她可控制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