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巷里的老杏树

中年管事闻言,脸色顿时一沉:“放肆!你这老东西,好大的胆子!侯爷府的公子千金之躯,岂是这等贱民能比的?让你去,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纷纷上前一步,目露凶光,大有秦老先生再敢说个“不”字,便要动粗的架势。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拉着秦老先生的衣袖,小声道:“秦……秦老先生,要不……要不您先去侯爷府吧,我们……我们等等不要紧……”她虽然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这些权贵人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秦老先生却轻轻推开妇人的手,看着那中年管事,眼神依旧平静,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管事此言差矣。在医者眼中,只有病患,并无贵贱之分。这小哥儿此刻性命攸关,老夫若弃他而去,便是违背了医者本心,也愧对这悬壶济世的祖师爷。侯爷府若真有急症,自可另请高明,老夫这里,恕难从命。”

“你!”中年管事气得脸色发紫,指着秦老先生的手指都在发抖,“好你个老顽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把这老东西绑了,带回府去!”

那几个彪形大汉立刻便要上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儒衫、背着一个沉甸甸书箱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进来。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透着一股子书卷气的沉静。

他先是对着秦老先生微微一揖,然后才看向那中年管事,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管事,在下乃是国子监监生,今日恰巧路过此地,听闻方才之事。我家先生常教导我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本是天职,岂能因病患身份贵贱而有所分别?秦老先生坚守医德,何错之有?”

中年管事见这年轻人自称国子监监生,气焰顿时消了三分。国子监虽然不是什么实权衙门,但里面的监生,将来都可能是朝廷栋梁,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侯府管事能轻易得罪的。

他强撑着说道:“这位……这位监生大人,此乃我家侯爷的吩咐,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三公子身份尊贵,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小的们也担待不起啊。”

那年轻监生微微一笑,从书箱里取出一卷书册,递给中年管事:“这是一卷《备急千金药方》,里面记载了不少治疗风寒发热的简易方子,管事可先带回府去,请府中医官参照施治,想来对三公子的病情当有所助益。待秦老先生为这位小哥儿诊治完毕,再去府上细细察看,岂不两全其美?”

中年管事接过书册,翻看了两眼,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这监生说得有几分道理,而且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依监生大人所言。秦郎中,你可要快些!若是耽误了三公子的病情,侯爷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