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滚烫的铜腥液体,像烧红的铁水灌进喉咙,灼烧感瞬间炸开!眼前血红一片,姥姥灰败的脸、布满裂缝的门、灶台上冻硬的鸡头…所有景象都在血红的铜锈色里疯狂旋转、扭曲、融化!
“呃…嗬…”
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被撕裂的怪响,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顺着冰冷的土坯墙软软滑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冻硬的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眼前炸开一片金星,随即被更浓重的、带着铜臭的血色黑暗吞噬。
身体内部像着了火。那股滚烫的铜汁从食道一路烧下去,灼烫着五脏六腑,最后汇聚在小腹,变成一个冰冷沉重的铅块,又冷又硬地坠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坟墓深处的腐朽气息。那感觉…就像吞下了一整块刚从冻土里挖出来的、生满绿锈的棺材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百年。那股灼烧脏腑的剧痛渐渐麻木,变成一种深沉的、冰寒刺骨的钝痛,沉甸甸地坠在丹田。眼皮像被冻住了,重若千钧。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缝。
视线模糊,蒙着一层淡红的血翳。
堂屋里一片狼藉。灶膛口黑黢黢的,残留着灰烬和焦糊味。灶台上那三颗冻鸡头滚落在地上,沾满了泥灰。地上泼洒着暗红的血污、鸡头碎块、脑浆冻和肮脏的雪泥混合物。
姥姥…姥姥呢?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扫向灶台边。
她还在那里。
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姿势和我昏迷前看到的一样,佝偻着,头歪向一边,脸埋在阴影里。枯瘦的手无力地摊开在污秽的地面上,掌心那道被柴刀割开的伤口,边缘翻卷着,流出的黑血已经凝固成了冰壳子。
死寂。
一种比风雪更冰冷、比黑暗更深沉的死寂,牢牢地笼罩着这间破败的堂屋。没有呼吸声,没有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什么都没有。
“姥…姥…”
我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铜腥味。
没有回应。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四肢却像灌满了冰冷的铅水,沉重得不听使唤。每一次挪动,小腹那个冰冷沉重的铅块就往下坠,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寒痛。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流不动了,只有小腹深处那个东西,像一颗冰冷的心脏,在缓慢、沉重地搏动。
咚…咚…
不是心跳,更像是…一根沉重的铁棍,在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冻硬的棺材板。那搏动带着一种沉闷的、非人的力量感,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冻僵我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