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时候,老徐说家里急用钱,想先预支些土豆款,老板娘爽快地答应了,让我写了张欠条,老徐在上面签了字,手指在纸上顿了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等俺家里的菜卖了,就把钱还上。”
如今再看这张欠条,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可老徐的笑容、地里的庄稼、大棚里的草莓,却像昨天刚发生的事一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九年的时光,像地里的庄稼,一茬又一茬,可那些温暖的记忆,却像地里的老树根,深深扎在心里,拔也拔不掉。
四月的风还带着些微凉意,吹得刚栽下没多久的楸树苗轻轻晃荡。
那些楸树还小,树干细得只比拇指粗些,枝叶也才刚抽出几片嫩黄的新叶,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宽得能并排走两辆三轮车。
老板娘站在树林里,看着空落落的土地,眉头轻轻皱着:“这么好的地空着太浪费了,你说说,这春天种点啥合适?”
我一时也没了主意,毕竟在庄稼地里的事,我远不如常跟土地打交道的人懂行。
转身就往传达室走,老徐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个小锄头,给窗台上的香菜松土。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笑着问:“这是咋了,一脸愁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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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老板娘的顾虑跟他一说,老徐放下锄头,眼睛一亮:“这还用想?现在正是种土豆的好时候!你看这天气,不冷不热的,土壤也湿润,土豆种下去准能长好。等秋天土豆收了,楸树也再长一岁,互不耽误,多好!”
我赶紧把老徐的主意告诉老板娘,她一听就乐了:“还是老徐懂行!就种土豆!这事你俩负责,耕地、选种、管理,都交给你们了。”
我心里顿时犯了嘀咕,我连土豆苗长啥样都认不太清,哪懂怎么种?老徐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有俺在,保准错不了!你负责从厂里调人,力气活咱不缺人干,技术上的事俺来安排。”
第二天一早,老徐就带着我去镇上的种子站选土豆种。
他蹲在装满土豆种的麻袋前,一个个仔细挑着,专拣那些个头匀称、表皮光滑、没有虫眼的土豆。
“这土豆种可得选好,不然长出来的土豆又小又少。” 他一边挑,一边跟我念叨,“你看这个,芽眼多且饱满,种下去准能出好苗。”
选好种,又去买了化肥,老徐还特意叮嘱:“种土豆得用有机肥掺着复合肥,底肥施足了,后续才省心。”
耕地那天,老徐早早地就联系了镇上的拖拉机。
拖拉机 “突突突” 地开进楸树林间,铁犁翻起的泥土带着新鲜的潮气,在阳光下泛着褐黄色的光。
老徐跟在拖拉机后面,时不时弯腰查看土壤的翻耕深度,嘴里还跟拖拉机手喊着:“再深点,土豆扎根深,长得才壮!” 我从厂里调了五个年轻力壮的工人过来,老徐指挥着他们把土豆种切成块,每块上都得留两三个芽眼,然后在切面上撒上草木灰。
“这草木灰能杀菌,还能补钾肥,土豆不容易烂种。” 他手把手地教工人怎么切种,怎么撒灰,耐心得像个老师。
土豆种下去后,老徐就像个守着宝贝的人,每天都要去地里转两圈。
没过多久,嫩绿的土豆苗就从土里冒了出来,齐刷刷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可后续的管理一点也不轻松,老徐说,土豆苗从出苗到收获,每半个月就得浇一次水,水多了会烂根,水少了苗会蔫,得把握好量。
每次浇水,我都得从厂里调人,工人们扛着水管,在楸树林间穿梭,水管里的水 “哗哗” 地流进地里,滋润着土豆苗。
除了浇水,除草和打花也是必不可少的活计。
地里的草长得比土豆苗还快,没几天就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老徐说草会跟土豆抢养分,必须及时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