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沉沉落在沈若忙碌的背影上,又猛地扫向远处被兵卒粗暴揪出的几个粮草官——那几人早已抖如筛糠,瘫软在地面泥血里。
他眼神一厉,声音裹着冰碴砸过去:「给朕拖过来!查!毒粮从何而来!」
粮草官王主事被两名禁军架着胳膊拖行,泥浆糊满了他肥硕的脸,官靴早不知掉在何处,两只光脚在泥地里划出深痕。
「陛…陛下饶命!」
他瘫在楚墨脚边,涕泪混着雨水横流,「卑职…卑职不知啊!那批黍米是…是新调拨的军需…看着…看着都好好的…」
「好好的?」
沈若的声音陡然插进。
她刚给一个士兵灌下药,指尖还沾着黑血,冷眼盯着张主事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毒发迅猛如焚,入喉即蚀脏腑,这是‘腐心草’混了‘蚀骨藤’的剧毒!寻常查验根本看不出异样,需用银针深刺米心!」
她指尖一翻,一枚细长银针出现,针尖在火把下闪着幽光,「张主事,你验过么?」
张主事浑身一颤,眼神躲闪:「这…军需入库向来只…只查成色数目…未曾…未曾深验…」
「未曾体验?」
楚墨的声音不高,却让张主事如坠冰窟。
皇帝蹲下身,龙袍下摆浸在血泥里也浑然不顾,冰冷的视线盯死张主事:「谁经手的调拨?说!」
「是…是兵部…兵部李侍郎批的条子…」
张主事抖得牙齿咯咯响,「说是…说是江南新到的…上好军粮…」
「李侍郎?」
楚墨眼底寒芒暴涨。
兵部侍郎李庸,正是三日前被捉拿下狱的户部尚书刘崇的妻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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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毒蛇般的线索瞬间在楚墨脑中串联——刘崇下狱,其党羽竟敢在军粮中下毒,制造戍卒哗变!
「报——!」
一个浑身湿透传令兵连滚带爬冲来,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西大营…西大营也乱了!吃了晚食弟兄们…全倒了!吐…吐黑血!有人…有人趁机鼓噪,说朝廷要毒杀边军!」
楚墨霍然起身,雨水顺着他紧绷下颌线砸落。
内外交困,毒源未清,哗变四起!
他猛地看向沈若,却见她已转身,从空间抓出一把淡金色药草,声音急促却清晰:
「陛下!腐心草毒性至阳,需‘寒星草’为主药中和!此草只长在北境冰川缝隙,京中存量极少,我空间所余仅够支撑半日!」
半日!
楚墨心猛地一沉。
从京城到北境,八百里加急也需一日一夜!
这是要将他们彻底逼入绝境!
「寒…寒星草…」
瘫在地上张主事像抓住救命稻草,嘶声叫道:
「有…有!京郊皇庄…暖房里…偷偷种了些…是…是刘尚书…刘崇之前吩咐种的…说是…说是奇货可居…」
沈若眸光骤亮!
楚墨已厉声下令:「张猛!代朕手谕,点三百龙骧卫,即刻驰往皇庄!取草!阻者,斩!」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