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害怕,发自内心地恐惧,不愿再让任何人在她身边消失。
她...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离别了。
正因如此,随着大嫂的产期一天天临近,她的心也愈发揪紧,那份紧张仿佛化作实质,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
就连向来豁达的大嫂都察觉到了她的焦虑,时不时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怀在你肚子里呢。”
话音未落,又赶忙柔声安抚,“别怕,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明白。你就安心吃喝,不用太紧张。你天天这么提心吊胆的,倒弄得我心里也不踏实。”
自那以后,她便再不敢在大嫂面前流露出丝毫紧张。
道理她都懂,心里也明白得很。
可这份忐忑,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怎么也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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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她前世所处的那个医疗技术已然高度发达的世界里,产妇生产依旧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何况,眼下还是这样一个医疗条件远不如今的时代。
这份紧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大嫂顺利诞下婴儿。
当稳婆欣喜宣布“母子平安”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却又力竭般瘫软在大嫂的床沿,轻轻握住大嫂的手,借着被褥的遮掩,小心翼翼地为大嫂疏导调理,以防产后大出血的凶险。
直到她眼前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卫时那张愈发沉稳的面容。
他眼中盛满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与关切,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醒了?可觉得口渴?”他温和地问道,随即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小心翼翼地将杯沿贴在虞秋的唇边。
虞秋微微一笑,轻啜了一口后轻轻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大嫂和孩子可都还好?”
卫时无奈一笑,“都好,一儿一女,白白胖胖的,大的是男娃,小的是女娃,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说着,他眉宇间的笑意渐渐淡去,转而化作一抹心疼,定定地注视着虞秋,“倒是你,丝毫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虞秋闻言,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卫时的手,语气急切,“只是一时激动,哪里是不关心自己?我身子向来康健,你几时见我生过病?”
“是,你一向康健,未生过病。”卫时语气里听不出责备,只浸着掩不住的心疼,“那你可还记得,上次葵水是哪一日?”
虞秋闻言先是一愣,回忆片刻后,随即恍然大悟,“你、你是说我......?”
卫时未答,只弯腰将她稳稳抱起,大步往屋外走去。
虞秋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直到出了屋门才惊觉周遭景象,漫山遍野的桃树正开得烂漫,粉瓣随风飘落,原来他们竟在桃花谷中。
“去哪儿?”她疑惑的问道。
“山顶。”卫时脚步不停,温声道,“带你去瞧个地方。”
那是他前几日偶然寻到的去处,站在峰顶远眺,能将方圆百里的山峦田畴尽收眼底,连远处溪流的银亮都看得真切。
待行至稍平缓处,卫时将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继续向上。
山风掠过桃枝,带落几片花瓣落在她鬓边,他抬手轻轻拂去,又放缓语调,“所以往后你也要多留意自己的身子。铺子有二禾和三丫照看,乐安堂有村里众人帮衬,你只需顾好自己...和我便足够了。”顿了顿,又温声补充道:“还有日后腹中的孩子。”
到达顶峰,眼前豁然开朗。
虞秋怔怔地望着这辽阔的景象,她微微张开嘴,眼中倒映着这壮丽又温柔的山水,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低垂眼眸,望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恍惚间难以相信,正有一个小生命悄然孕育。这个小小的存在,日后会慢慢长大,不知会继承自己的眉眼,还是卫时的轮廓?
她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未来:孩子第一次学会叫“娘亲”时的声音,第一次蹒跚学步时摇摇晃晃的身影,第一次背上小书包时骄傲的表情...
“会像你,还是像我呢?”她望着远处的辽阔景色,低声呢喃。
“不管是像谁。”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小腹,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都是我们的宝贝。”
“若是男孩,我教他习武,你教他识字。”
虞秋温柔的笑着接话:“若是女孩,我教她识字、识得草药,你还是要教她习武。”
卫时眸光微动,唇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意:“自然。”他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要教他挺直脊梁,也要教她知书明理。”
虞秋仰头望着他,忽然笑道:“那她定会像你一样,站得笔直,眼里有光。”
“而他会像你。”卫时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呢喃,“眉眼含笑,心里有爱。”
他们并肩而立,目光掠过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又轻轻落在更远处潺潺流淌的溪水上,畅谈着各自心中向往的未来模样。
青山依在,细水长流,时时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