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战天斗地

一碗茶的岁月 殷野望 10184 字 2个月前

脏褂男子拎包匆退,惊嗟道:“现实很神奇,你猜不到。”

谢顶老儿急拾皮肤黝黑发亮的家伙手上坠落之物,仓促操控翼影临梢,忙碌道:“我以为时代变了,没那么容易死掉。”

皮肤黝黑发亮之人瞠看伞尖突出心口,踣躯欲倒,闷哼道:“不出意外才让人意外。”

小光头伸手欲按,脏褂男子把她拉开,不安道:“人死怎能复生?即使是黑人也不容例外……”

猎衫壮汉怔抚脑后,一时愣未反应过来。涧边那个拄枪叼烟的伐木汉子惑瞧道:“先前分明摔瘫,怎竟突然好转?你瞧他头颈的伤口似消……”

脏褂男子亦自诧异:“她的手真有这么好?不料触摸之后,竟能使人痊愈……”

谢顶老儿伸着血犹未止的那只伤手,催促道:“既然好使,就快摸摸我!趁早搞定,不然仅剩一只手难以操作飞行器,如何驭用‘暴雷杀机’御敌?”

“不如摸我,”皮肤黝黑发亮之人咯着血告知,“他操弄那玩艺没我熟练……”

小光头伸手要摸,谢顶老儿抢先搡开皮肤黝黑发亮之人,挤过来说:“那是我设计的空中杀器,当然比他会玩。不过你要先搞定我手上的伤势。就算上趟厕所,都不能仅用一只手,何况操控如此尖端玩艺?”

皮肤黝黑发亮之人拽扯谢顶老儿,央求道:“摸我……”谢顶老儿踢踹道:“我不摸你。”

“我就快死了,”皮肤黝黑发亮之人从嘴边揩血呈示,颤着手说,“先摸我……”

谢顶老儿拿遥控玩艺匆忙打开其手,恼道:“人孰无死?识趣就死一边去!别理他,先搞定我……”

涧边那个拄枪叼烟的伐木汉子愣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同样莫明所以,”脏褂男子拉着小光头之手瞅来看去,纳闷道。“她何时新增如此神奇的治愈技能?以前好像没有……”

“这又何足为奇?”谢顶老儿凑觑道,“人的许多潜藏能力本身就具备,需要自己慢慢发掘。有些能力却是后来才逐渐形成,或者衍生,甚至触发突变。比如我这双粗手从前只干脏活,哪里晓得居然会发明‘暴雷杀机’这种犀利东西?至于阿修罗的小嫩手,我觉得其神奇的‘摸愈’能力似从最底层细微结构发挥作用,非仅迅速修复东西,还能促使任何元素由内往外重新组合,抑或完全解构……”

皮肤黝黑发亮之人挪躯靠近,哀望道:“摸我……”

小光头刚要伸手,树丛里忽然走出一个面色如蜡的黑衣家伙,探臂悄欲取伞。皮肤黝黑发亮之人慌避不迭道:“别拔……”脏褂男子拉开小光头,随即称然:“一抽出去,他就会死得快。”

谢顶老儿拿着遥控玩艺拍打道:“不拔伞,他也会死。”

涧边那个拄枪叼烟的伐木汉子怔望道:“林雾里散布的那些黑衣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他们专捉不正常的人,”小光头搂着布娃娃告诉,“强迫入院灌药医治。”

谢顶老儿惑觑道:“可你年齿幼小,如何也在里面?”

脏褂男子抬包遮嘴悄谓:“据知她以前似有严重的‘自闭’,顶多只跟九楼那些家伙偶尔厮混,尤其是偷溜上去找头罩粗陋便桶那厮隔门下棋,大概对弈多了,整个人亦渐开窍……”

“我没找他玩耍,”小光头黑着眼圈咕哝道,“起初是他自己来寻我交谈。”

脏褂男子难以置信的质疑道:“他整天被锁在九楼房间里关住不让出外,怎么找你交流?”

“他无所不在,”小光头低言告知,“还对我说话,声称因我而来。”

“真有这么厉害?”脏褂男子错愕道,“知不知他究竟‘润’去哪里?我只记得大伙儿传闻其突然消失……”

小光头懵摇脑袋,随即犹豫地透露说:“玩过‘对视’之后,他就不见了。”

脏褂男子怔然道:“最终他从你眼前消失?”

我想起昔曾听闻,忍不住从旁悄问:“那厮会不会是所谓‘上帝’?”

“如果是就糟了。”脏褂男子懊恼道:“阿修罗玩起来拿捏不住轻重。”

“弑神者。”谢顶老儿难抑惊懑道,“上帝是不是被你瞪没了?难怪世界如此乱糟糟……”

“有他就不乱?”脏褂男子郁闷道,“我看九楼那些家伙没一个正常的。并无最糟,只有更糟。每次玩牌,都让我拿一手烂牌……”

皮肤黝黑发亮之人躲到其畔,嘴角淌血地探问:“大夫贵姓?穿扮似医生,不知如何称呼……”

脏褂男子拎包转觑,随口回答:“盖里奇。”

“他不叫这个姓名,”棒小伙从树后伸脸告知,“亦非医生。”

“然而‘久病成医’,”脏褂男子啧然道,“经验丰富这方面不是盖的。你别小瞧此身扮相,如今我看谁都不正常……”

眼见又被林间窜出的黑衣人揪住,棒小伙忙道:“其实我很正常,如厕只到茅房……”

不远处一簇茂密的草叶簌簌摇响,烂袍老者歪戴破帽,惕然探脸乱望,拿钩低唤:“老陈?”

小主,

几个伐木工惊跳:“老妖!”匆即抬枪纷射,我和小光头抬手捂耳,眼前硝烟弥漫。

烂袍老者没等挨枪,先已缩回草丛,扑飕起落,往树木幽深之处急溜。霎随链声曳扫,锚钩荡摧枝叶乱撒过来,有个伐木工在前边躲闪不及,一只眼被散折的树枝扎中,痛呼掼跌,撞到那几个揪按棒小伙的黑衣人跟前,枪口斜转,不意射掉其畔一名黑衣人的宽沿乌帽。

脏褂男子刚要拾取,失帽的黑衣人快步来抢,顺手探攫,欲揪其衫。小光头匆即投眸转觑,却见失帽的黑衣人面有黑镜遮目未落,微怔之间,未觉另一个黑衣人悄临其后,倏然伸手抓颈。

我急要忍痛抬臂发殛,忽听一枪砰射,不知发自何处,小光头后边那黑衣人应声歪掼开去,脸凹帽坠,黑镜飞脱。

小光头乘机投眸来瞅,那凹脸的黑衣人抬伞遮蔽稍迟,脑袋瞬即爆迸。

又一声枪响,失帽的黑衣人刚转脖便被射陷头额,黑镜从脸上掉落,随后被小光头一瞪,脑袋爆开。

树后传来拍掌的脆响,有人称赞:“好厉害的小眼神儿!”

语毕跃身搠剑,不待那无头家伙猝有反应,迳直扎入断颈之内。一插往下,深至刃尽,倏然抽离,寒光辉映“恶灵退散”的古意铭纹。

另一具无头之躯亦避未及,中剑痉挛而倒,树影里移步晃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家伙,左边胳臂包扎绷带挂肘于胸前,另手飒然收剑,斜伸往旁,刃尖淌落白汁,坠地变呈蓝血。

脏褂男子拾帽转望,怔问:“你有只胳膊受伤挂在胸前,怎样拍掌?”

面色苍白的家伙插剑于地,刚说:“这样拍手……”忽遭几个黑衣人围过来揪按在中间,棒小伙乘机脱身跑开。脏褂男子忙唤:“先把小光头抱走,免被纠缠不休……”

棒小伙返身欲抱,皮肤黝黑发亮之人抢在前边,扑过来拦挡,咯血道:“快摸我!谁的命不是命?”

“你从哪儿跑来的?”棒小伙急拉小光头不成,反被纠缠烦恼道,“伤成这样,怎么还死不掉……”

“他跟我穿越迷雾至此,”谢顶老儿拿着遥控玩艺忙乱道,“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树后转出一个黑衣人,棒小伙猝遭揪住,仓促挣扎道:“别缠住我。还不快去捉那个死不掉的家伙入院医治,他这样子才不正常!”

皮肤黝黑发亮之人歪靠树边郁闷道:“或因我天生偏心,才没被扎中心窝。谁行行好?赶紧拉我去医院……”

“医院救不活你,”谢顶老儿捧着遥控玩艺伸过来说,“不如先帮我完成操作,迷失的灵魂就会获得救赎……”

“恐怕没救了。”皮肤黝黑发亮之人瘫坐哀叹,“我自知伤势很重,何况刚才听谁说上帝已死……”

“尼采说的,”脏褂男子拾起黑镜收揣衣兜,转面悄谓。“当时我听他最先叫嚷,传出噩耗……”

谢顶老儿伸着遥控玩艺,愣问:“哪个?”

“还能有谁?”脏褂男子拎包唏嘘,“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尼采在普法战争爆发期间,自愿从军,因伤退役。创作《不合时宜的思想》等着作之后,患上精神分裂症,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被送到瑞士高山疗养地,一度恍惚走失……”

谢顶老儿忙于摆弄手上的东西,不耐烦道:“我问哪个按钮用以改换操控精准投雷,而不是撒雷广布四处……”

皮肤黝黑发亮之人奄然告知:“底下这个,但是我按不动。”

“我也按不动。”谢顶老儿使劲折腾,一迳懊恼不已。“什么破烂玩意?”

面色苍白的家伙抽剑未及,猝遭几个黑衣人夹在中间,眼看挣身难脱,悄摸一物在握,仓促拧盖说道:“刚才似是霍楚开枪,快带阿修罗跑去她伏身遥狙之处……”

脏褂男子戴上黑帽转望,刚问:“哪个方向?”谢顶老儿忿然甩手抛投遥控玩艺,不意掷在面色苍白的家伙额头,啪的掉落,其中一个黑衣人发足跺踩,林梢掠翼倏忽俯冲直撞而下。谢顶老儿惊觑道:“自毁模式?”

陡见空中坠物疾砸,众皆四散慌躲,面色苍白的家伙匆投手中悄攥之物,嘭然震荡,我拉小光头跑向树丛急避,身后炽光霎闪,脏褂男子拽扯棒小伙扑蹿过来,骤闻爆响,一时尘土激扬。

我和小光头滑摔谷涧低处,周围林木深邃,郁郁葱葱,迷雾缭绕之间,山岩下隐约现出杂草半掩的石窟。

“好大个坑!”脏褂男子滚落在后边,从山涧中爬起来湿漉漉地探头探脑,拎包讶瞧道,“瞅似黑漆抹乌,其却通往哪处?”

棒小伙游过来告诉:“不知啥年代废弃的矿洞,位置隐蔽,大概很少有人曾到过这里。黑潭积水幽深,通入坑道里头……”

“瞧我拾得什么?”脏褂男子到潭边捡起一块锈迹斑斑之物,抬在眼前端详道,“按说这地方不应该出现‘欧洲煤钢共同体’的标记。”

棒小伙凑眼来瞅,挨近辨视道:“据闻从前有不知哪里迷途飞来的运输机掉过,坠往雾林,碎撒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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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头忙道:“不是我搞掉的。”

“年代久远,”脏褂男子称然,“那时候你还未出生。”

四周坡麓倏有动静纷近,棒小伙不安道:“那班家伙似又追来了,快随我躲进里面……”

“洞内很暗。”脏褂男子从提包摸东西出来按亮,照烁着摸索而行,棒小伙在前边不时提醒,“靠壁走边沿,别踩进污水坑道。”

“里面有腐臭味儿,”小光头掩鼻跟随,抱着布娃娃走在中间咕哝。“而且潮湿。不知什么东西发霉?”

“别蹦来跳去,”脏褂男子晃动手拿的照明器具,靠边转觑道。“当心掉进臭水洼里,底下似有些泥坑很深……”

棒小伙籍借光亮,忽有所见,解下肩挎的猎枪伸去拨弄污水洼畔之物,撩近俯瞧道:“似是半块破碎的生锈箱板,隐约可辨上边也有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标记。显然是跟着机舱残骸被山水冲积下坡的陈年旧物……”

脏褂男子拿发光器具往前照了照,皱眉辨视道:“可这块残破东西上面却似多出个打叉的骷髅头图案。提示某种危险……”

棒小伙返身提议:“既然危险,咱们还是别往前走。那边另有岔道,不知通往哪里?”

“还是走这边干净些,”我跟随小光头蹦跃过来,脏褂男子抬起手上发光东西一路照觑道,“没那么潮湿。”

“越走越高的地势,”棒小伙拿喇叭在前边叫嚷道,“好像费劲爬坡。”

“这里没水洼,”我揉着鼻梁说道,“但是呼吸不那么通畅。”

小光头仰瞧四周,抚摸岩洞石壁说道:“海拔高。”

“能高到多少?”棒小伙走在前面纳闷道,“位于中北部的黑山第一高峰,似也没这般让人渐感鼻痛气滞……”

“咱们不至于走了那么远吧?”脏褂男子懵瞅周边土石嶙峋,难免诧异道,“可别错过我祖父隐居的那片山头,听说上边还剩有石屋,可供拎包入住……”

“刚才拐来绕去,”我在后边靠着石壁回首怔瞧来处,只觉昏晦幽邃,尘雾迷蒙,不由惑然道,“不知兜了多远?却似也没走很长时间……”

棒小伙在前方没吭声,脏褂男子忙唤几声,未闻回答。我跟过来询问:“他转去哪里了?”

“那边似有出口。”棒小伙不知在何处叫唤,岩洞里充满了喇叭的嘈杂回响,惊飞栖居在内的许多蝙蝠,纷纷翕翼朝某个方向涌去。我见小光头慌奔而返,便抱她走避,不意脚底踩滑,一下子往低处溜摔,旋即眼前一亮,差点儿堕出窟外高崖。脏褂男子蹦过来仓促拉扯道,“险过剃头!好在有我……”

棒小伙不知先从哪个窟窿钻出,从高处攀援而至,在崖边俯瞰道:“靠!这里绝对不是黑山的景观……”

眼前崇山峻岭层迭,巍峨挺拔,峰峦宏阔,亘然高耸如障,不远处有片坡麓草木间隙冒出烟焰。

我耳后有个低幼声音嚷道:“东西掉了!又掉东西了……”

“什么东西掉了?”我转望无觅,难免纳闷。棒小伙爬高眺看,指着冒烟的方向告知,“先前似有直升机突然冒出来撞到雾麓那边……”

脏褂男子没等多瞧,便惊啧道:“谁又打飞机?”

小光头戴着护目镜愣望道:“它先撞到山,不是我弄的。”

脏褂男子伸手拍头道:“随时又有飞机掉在眼前,我难以相信跟你无关……”小光头踢打道:“你若不信就问阿长……”脏褂男子提包招架道:“阿长亦是帮着打飞机的小同谋,我很难相信你们……”

棒小伙在高处惑问:“阿长是谁?怎么我没看见……”脏褂男子拿包乱拍道:“据知她有个机智小伙伴,从来神出鬼没……”

小光头卯足了劲儿踢包脱手,飞落棒小伙那边。我揉额转望道:“总算又想起来了,你的‘发小’亦曾在哨塔上露面,和你一起簇拥于那个头罩痰盂家伙旁边,却似一左一右地操纵他……”

“什么叫‘操纵’?”脏褂男子拾包愕顾道,“我从不爱操弄别人。咦,这哥们儿怎竟不回家照料智力低于二位数的老婆?如何又一路跟过来……”

“若没我带路,”棒小伙抬着喇叭大声回应,“你早就困死在洞里发霉了。”

“这是哪儿?”脏褂男子怔望道,“看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瞅似鸟不生蛋的样子,一片荒瘠……”

小光头抬手往对面的山坡指着说:“那边树丛里有两个扮作放羊的脸色难看家伙收拾东西匆匆走掉。”

脏褂男子从包里掏出不知哪儿捡到的双筒小镜,抬在眼前观察道:“那就是牧羊人。隔着老远,怎知脸色好不好看?”

“羊呢?”小光头质疑,“可是他们没羊。”

“我也没看到周围有羊。”脏褂男子惑觑道,“他们急着去哪儿?是不是发现咱在此处山头,要寻来灭口?”

“究竟因为什么,”棒小伙忙取猎枪在手,蹲身惕顾道,“意欲灭口?”

小光头吮指猜测:“因为我们刚才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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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小伙从岩石后边伸脖乱瞧道:“我没瞅见什么……”

“我看到了!”脏褂男子匆忙按低棒小伙的脑袋,自亦缩避不迭,悄言道。“空中巡飞渐近的一个东西,形态似是土耳其的‘游牧者’无人机,正往这边转悠过来。不知在搜寻什么?”

小光头犹自愣望道:“那两个假装牧羊的家伙往后山溜走更快了。”

“他们不像土耳其人。”脏褂男子拿着双筒小镜遥看,口中说道。“逃得匆忙,似乎也怕被无人机发现行踪。甭管是谁,都别小瞧土耳其的各类智慧搜索猎杀器。毕竟在北非战场,已然留有史上首次智能机器自主追击人类军队的实战记录。我可不想体验那群利比亚溃兵的感受……”

小光头刚要摘下护目镜,脏褂男子匆即按住其手,但听棒小伙从高处张望道:“那东西似又飞走了。”

“幸好没给阿修罗搞掉‘游牧者’。”脏褂男子咋舌称幸,转去崖边远眺道,“不然恐怕会吸引来更厉害的‘空中游骑’追杀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