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账册上自己的私印,喉头一阵发紧。她瞥了眼跪在角落的慕容玉衡,忽然举起拐杖狠狠砸在他背上:“家门不幸!出了你这种败类!” 拐杖落地的瞬间,她对着御史深深一揖,“老身愿将他交予朝廷处置,只求保慕容氏宗祠不灭。”
慕容玉衡瘫在地上,看着老夫人转身时颤抖的背影,忽然明白自己成了被舍弃的棋子。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那日在西域废矿里看到的残碑 —— 上面刻着的 “贪” 字,此刻正烫在他的心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寒风卷着雪沫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慕容玉衡的脸上。他身上的囚服又薄又糙,沾满了污泥和雪水,原本束着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脖颈间,冻得他瑟瑟发抖。囚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街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面孔,此刻都带着鄙夷和愤怒。烂菜叶、石子、污泥像雨点般砸向囚车,带着腥臭的味道溅在他的脸上、身上。“贪官!”“害民贼!” 的骂声此起彼伏,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慕容玉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涣散地扫过人群。他看到曾经在他钱庄存了毕生积蓄的老妇,正踮着脚往囚车上扔着烂苹果;看到被他断了商路的商户,对着他吐着唾沫。这一刻,他混沌的脑子忽然清明起来,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钱庄外汹涌的挤兑人群,西域废矿里冰冷的岩壁,黑风口陈紫瞳那双泛着银辉的眼睛,还有府门前那道刺眼的明黄封条……
“是陈天宇…… 是他……”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陈天宇布下的天罗地网。那挤兑潮是引子,贪腐曝光是利刃,玉石骗局是陷阱,黑风口截杀是羞辱,一环扣一环,招招都打在他的七寸上,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他想嘶吼,想怒骂,可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渍,肆意流淌。
与此同时,陈家书房温暖如春。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散发出淡淡的暖意。陈天宇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雨前龙井,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陈家骐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花白的胡须梳理得整整齐齐,正慢悠悠地抚着。
“太爷爷,慕容玉衡已被押往天牢,户部那边也已查实他挪用漕运公款的罪证,不日便可定罪。” 陈天宇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家骐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带着几分感慨:“你这招‘连环计’,真是妙啊。既报了他断我陈家商路、牵连无辜之仇,又没让陈家沾染上血腥,保全了陈家的名声。” 他顿了顿,看着陈天宇,“只是,这般手段,终究是险了些。”
陈天宇拿起桌上的太极阴阳镜,镜面光滑如镜,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太爷爷,对付慕容玉衡这种小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用阴狠手段对付我们,我们便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轻轻摩挲着镜面,“而且,这只是开始。慕容家百年根基,盘根错节,慕容玉衡只是其中一环,还有更多的账,等着我们去算。”
镜面里,他的眼神深邃,像藏着一片不见底的湖水。他想起那些被慕容家牵连的无辜商户,想起那些在商战中失去生计的百姓,心中的寒意更甚。
窗外,风雪更紧了。庭院里的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开得愈发鲜艳,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那红梅不畏严寒、坚韧不拔的姿态,恰如陈家在这场风波中,历经磨难却依旧屹立不倒的韧性。
而天牢深处,阴暗潮湿。慕容玉衡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铁链锁着他的手脚,每动一下,都发出沉重的哗啦声。他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像一头困兽,时而疯狂地嘶吼着:“陈天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时而又喃喃自语,陷入绝望的呆滞。
呼啸的风雪穿过牢房的窗棂,将他的嘶吼声吞噬得无影无踪。在这偌大的京城,在这波谲云诡的权谋棋局里,他不过是又一枚被舍弃的棋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而陈家与慕容家的恩怨,才刚刚揭开新的篇章。
慕容府的祠堂里,烛火在寒风中摇曳,将祖宗牌位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慕容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上的三牲祭品早已凉透,香炉里的残香冒着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满室的颓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