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修士愣了愣,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再是难过,而是带着一丝释然。他捧着酒杯,喝了一口,酒液入喉是淡淡的暖意,像师父当年抱着他时的温度。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醉得趴在柜台上,嘴里还喃喃地喊着“师父”。
李长生没叫醒他,只是拿了件薄毯,盖在他身上。他看着少年的脸,看了很久,直到天边再次泛起鱼肚白,少年渐渐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迷茫。
“我……我怎么睡着了?”少年揉了揉眼睛,看到身上的薄毯,又看了看李长生,眼里满是感激,“谢谢您,前辈。”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将那枚玉佩还给了他,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陶瓶,装了半瓶酒:“走吧,以后别来了。这酒馆,不适合你。”
少年愣了愣,想说什么,可看着李长生漠然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朝他拱了拱手,转身走了。木门合上的瞬间,李长生拿起那杯没喝的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清苦中带着暖意,像极了星灵当年抢他酒喝时,留在杯沿的温度,淡却清晰。
他重新坐下,斟酒的动作依旧慢。对面的空座又空了,可这次,他没有再把酒杯推过去,只是将那杯没喝的酒杯收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和星灵的东西放在一起,让它们陪着彼此,不再孤单。
窗外的云海依旧翻涌,星子依旧闪烁,只是多了几分暖意。李长生坐在柜台后,看着那些星子,看了很久。他知道,这天地间的人都是过客,星灵是,少年修士是,那些来酒馆的客人也是,只有这酒馆,只有这酒,能陪着他长生,陪着他守着这方寂静。
又过了很多年。酒馆的木楼依旧立在云海中,门楣上的“长生长生酒馆”六字,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隐约看出痕迹。李长生的头发白了些,可模样依旧没怎么变,还是那副漠然的样子,斟酒的动作依旧慢得像数星子,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停住了脚步。
老修士看着对面的空座,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怀念:“星灵的事,我后来听说了。她是个好姑娘,当年若不是为了帮你封混沌裂隙,也不会损耗那么多修为,后来渡神劫时才会……”
李长生斟酒的手没停,酒液依旧精准地落在杯沿,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他的目光落在柜台的木纹上,像在看那些交错的纹路,又像在看遥远的过往,声音依旧没起伏:“都过去了。”
老修士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李长生漠然的侧脸,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喝干杯里的酒,酒液的清苦在舌尖散开,带着一丝岁月的涩:“也是,都过去了。只是有时候我会想,当年若我们能再强一点,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李长生没接话,只是给老修士续了杯酒。窗外的云海翻涌着,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落在柜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星灵当年撒在他身上的星砂。老修士又坐了很久,喝了好几杯酒,直到夕阳把云海染成橘红色,才起身告辞。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李长生,轻声说:“长生,别总一个人守着这酒馆,偶尔也去神界看看吧,现在的神界,比以前热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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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没回应,只是看着老修士的背影消失在云海中。木门缓缓合上,酒馆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风穿过堂屋,卷起地上的星砂,打着转落在空座旁。
日子依旧像往常一样。李长生每天坐在柜台后,温酒、斟酒,偶尔有客人来,他便慢腾腾地递上一杯,客人走了,他便继续对着空座发呆,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一次,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修闯进了酒馆。她身姿曼妙,裙摆上绣着烈火般的花纹,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最烈的酒”。李长生抬了抬眼,没说话,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陶坛,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推到她面前。女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辣得皱起了眉,却又眼睛一亮:“好酒!没想到这偏僻的酒馆里,竟有这么烈的酒。”她看着李长生,好奇地问,“你就是这酒馆的主人?听说当年斩了暗物质巨兽的剑尊,就藏在这神界边陲,不会就是你吧?”
李长生没回答,只是将陶坛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可以自己倒。女修也不客气,拿起陶坛给自己满上,一边喝一边说:“我叫火璃,是烈火神殿的修士。这次来神界边陲,是为了找一种叫‘星露草’的药材,据说只有在云海深处才能找到。”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经历,说她如何闯过烈火阵,如何打败拦路的妖兽,说她对神界各处风景的好奇。李长生始终没说话,只是偶尔抬手,给她续上一杯酒,眼神依旧漠然,像在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火璃说了很久,直到陶坛见了底,才停下话头。她看着李长生,撇了撇嘴:“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淡?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李长生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淡得像一层薄冰:“酒喝完了,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