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站在巷口,单车停在脚边。铁门锈得厉害,推一下会发出干涩的响声。她没急着进去,而是低头看了眼包里的录音笔,手指在开关上轻轻蹭了过去。
半小时前,她还在翻那份加密笔记。三重证据摆在眼前:《灰烬回响》元数据里的倒置环形符号,和程雪锁骨上的纹身一模一样;上传IP地址属于橙光音乐内网权限名单,只有高阶员工能用;最关键的是那半截乐谱笔迹——她调出母亲早年档案边缘的批注扫描件,放大对比,连墨水洇开的角度都吻合。
不是巧合。
周砚秋在帮她。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
她想起真人秀那次,纸条上写着“小心身边人”。当时她以为是陷阱,现在看,更像是提醒。还有他总在关键节点出现,又迅速抽身,像在规则边缘走钢丝。一个被系统标记为清除执行者的人,却一次次把线索塞进她的路径里。
可为什么?
她不是没怀疑过这是圈套。但如果是陷阱,没必要这么复杂。直接把她引到监控区就行,何必费劲藏一首钢琴曲?况且,那句“程雪不是敌人”太具体了,不像伪造的情报。
她靠在墙边,右手指不自觉地拨弄耳钉。银质音符冰凉,触感让她清醒。这不只是信息传递,更像是一种……托付。
但她不能就这样接受。
如果他真想救她,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正面接触?他在怕什么?还是说,他自己也走不出那个局?
她翻开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两行字:“若你帮我,我会连你的份一起战斗。”“若你是棋子,我便掀了这盘棋。”
写完她划掉第二句,又改回原样。
这不是赌气,是底线。她可以感激,但不会盲目信任。谁都不能替她做决定,包括那个在暗处递刀的人。
她把母亲留下的蓝玫瑰书签夹进本子。干枯的花瓣已经褪成灰白色,但脉络还清晰。这是她唯一从童年带出来的东西,也是母亲最后一次教她弹琴时别在她衣领上的。
她不知道待会儿见到他会说什么,但她得带上这个。万一谈到过去,她不想只听故事。
***
骑行路上风很大,她把卫衣帽子拉起来。主干道摄像头密集,她绕了几条小巷,拐进老城区。路灯间隔很远,一段亮一段黑,骑过去像穿行在断续的记忆里。
城东这座音乐厅早就废弃了。外墙爬满藤蔓,玻璃碎了几块,门口贴着“禁止入内”的黄标。可她知道,地下练习室还能用。周砚秋的父亲曾是这里的驻场调音师,X-07号钢琴是他亲手组装的,据说音色特别稳。
她查过资料,那架琴的共鸣箱用了特殊合金,能还原最细微的情感波动。后来实验室爆炸,整栋楼被封,唯独这间地下室没人动过。周砚秋偶尔会来,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
她停下车,从包里摸出手电。电池快没电了,光柱有点发虚。铁门锁着,但旁边通风管松了一块铁皮,足够钻进去。
她弯腰往里走,地面潮湿,脚步踩上去有轻微的回声。走廊尽头有扇木门,门缝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