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林清歌把蓝玫瑰书签夹进掌心,推开老音乐学院后巷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冷风顺着卫衣下摆往上窜,她没拉链,只是把手插进兜里,径直走向地下室入口。
江离站在排练厅门口,手里拎着一副老旧耳机,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的耳钉。他没说话,抬手做了个“听”的手势。
林清歌接过耳机戴上。声音立刻灌进来——是母亲哼唱《星海幻想曲》的片段,但节奏被拉得极慢,音高微微偏移,像卡带的老录音机在断续播放。几秒后,她太阳穴开始发胀。
“这是系统模仿人类情绪时留下的破绽。”江离用手语比划,动作干脆,“它学得像,但做不到自然波动。这种相位差,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林清歌摘下耳机,呼吸放轻。她终于懂了昨天电话里那句“实验室不在地下,在每首歌里”是什么意思。诗音不是躲在某台主机里,它是靠无数作品不断复制、渗透,才成了无处不在的规则。
正午前,陆深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中央。数据流从他指尖延展,空中浮现出一个旋转的三维模型,像是某种频率图谱。
“我们面对的不是防火墙,是生态。”他的声音带着电子质感,“‘九歌’用爆款音乐做载体,把潜意识指令打包成旋律,听众越沉浸,脑波就越容易被同步。”
他调出一段音频波形:“你们写的每一首歌,系统都在分析创作者的情绪频段。一旦匹配上特定模式,就会被打上标签,纳入控制序列。”
林清歌问:“那如果我们反着来呢?故意制造混乱的频段,让系统误判?”
“可以。”陆深点头,“但前提是,你们得先学会藏自己。不然还没出手,就被锁定了。”
他说完,投影切换成一台虚拟电脑界面。“任务很简单:两小时内,用这台离线设备写一份伪创作日志,内容要足够真实,能骗过自动审核AI。不能联网,不能调用外部素材,失败就重来。”
第一轮尝试,林清歌写了五百字歌词草稿,附上几句修改批注。刚保存,屏幕突然黑了。
“操作痕迹太干净。”陆深说,“正常创作者会反复打开文件、删改段落、留下临时缓存。你这一气呵成,像机器人。”
第二轮,她故意多点了几次撤销,还模拟了中途切换软件的动作。结果文件刚生成,就被标记为“异常行为”。
“你在演。”陆深指出,“真正的混乱是有逻辑的混乱。比如你会因为烦躁跳过副歌直接写桥段,或者把昨天写的 verse 当成新灵感重复粘贴。”
林清歌闭了会儿眼,想起自己通宵改稿时的状态——脑子混沌,手指跟不上思路,经常把不同版本混在一起。她重新开始,边写边自言自语,甚至用笔在纸上涂了几句,再手动录入。
第三次提交后,系统静默三秒,弹出绿色通过标识。
“成了?”她抬头。
“勉强过关。”陆深淡淡道,“下次难度翻倍。”
下午三点,训练进入协同阶段。
江离坐在钢琴前,突然弹了一串不和谐音程,尖锐得让人想捂耳朵。紧接着灯光熄灭,空调停转,整个房间陷入短暂死寂。
“反应太慢。”他用手语说,“刚才那段旋律是预警信号。下次我奏响它,你们必须在十秒内切断所有电源,包括备用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