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还在响。
那根由金线缠成的柱子从天花板垂到地面,表面滚动的五线谱已经停了下来。林清歌蹲在控制台前,右手掌心贴着耳钉残片,金属边缘有点钝,压得皮肤发麻。她盯着主控台下方那个接口槽,形状和耳钉完全吻合,像专门为它留的位置。
她刚想抬手把残片放进去,雨声就来了。
不是从外面,是整个观测站内部突然响起水滴落下的声音。一滴、两滴,敲在金属地面上,节奏很稳。接着黑伞的影子出现在门口,顾怀舟走了进来。他中山装下摆湿了,水珠顺着布料往下淌,在脚边积了一小滩。
“别插。”他说。
林清歌没动,也没抬头。
顾怀舟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收了伞,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瓶子不大,里面漂浮着几十颗透明的小球,每一颗都在缓慢旋转,像是被看不见的风吹着。他把瓶子放在接口槽前面,开口:“这不是启动器。”
“是什么?”
“容器。”他抬起左眼,金丝眼镜反射出一点光,“你父亲当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集雨。不是普通的雨,是有人在创作时落下的雨。”
林清歌终于抬头。
“七岁那年你在窗边写诗,外面下雨了。那场雨里有一滴,被他接住了。”顾怀舟轻轻晃了晃瓶子,“程雪在病房哼歌的时候,也有雨落下。陆深第一次用神经接口传输代码,天上也在下雨。这些都不是巧合。”
瓶子里的小球开始亮起来。一颗泛着淡黄,映出林清歌小时候趴在书桌前写字的画面;另一颗转成浅紫,是程雪靠在床上闭眼轻唱的样子;还有一颗闪着蓝光,画面里是陆深坐在数据舱中,手指在空中划动。
“每一颗都是一个‘原点’。”顾怀舟说,“人类开始创造的那一瞬间,宇宙会给出反应。九歌系统把这些当成数据收割,但你父亲想留住它们——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证明,创作本身值得被记住。”
林清歌低头看掌心的残片。
它还在震,频率越来越低,像是快没电了的震动马达。她想起周砚秋消失前说的话,想起母亲哼过的旋律,想起陈薇薇唱童谣时眼角的泪。那些都不是程序生成的,也不是系统模拟的。那是真的。
“所以这个系统……”她问。
“不观测,不评分,不筛选。”顾怀舟把瓶子推到她面前,“它只做一件事:守护本能。”
林清歌伸手碰了碰瓶身。指尖刚触到玻璃,残片突然自动滑进掌心深处,贴着皮肤贴住。一阵温热传来,不像烧,也不像痛,更像冬天里喝了一口热水,从喉咙一直暖到胸口。
瓶中的小球开始共振。
一颗接一颗亮起,颜色混在一起,最后合成一道彩虹色的光柱,直冲天花板上的锁链。锁链猛地一抖,表面的五线谱开始倒转,字符一个个碎开,重新排列。不再是音符,也不是代码,而是一串串起伏的波纹,像心跳图,又像呼吸曲线。
“这是?”林清歌盯着那些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