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基地下方的连接矩阵发出嗡鸣,螺旋光柱的颜色变了,从冷白色转成暖金色。远处,敦煌石窟的壁画上,飞天的眼角闪过一丝微光;伦敦郊外的老房子里,一支羽毛笔突然从桌上滚落,在纸上划出一行字:“To be, or not to be”;维也纳的档案馆中,贝多芬手稿的墨迹缓缓晕开,仿佛有人正在重新书写。
地球上每一个存有创作记忆的角落,都在回应这段旋律。
林清歌感觉脑袋越来越重,太阳穴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扶住终端边缘,膝盖微微发软,但没坐下。
“还能撑多久?”陆深问。
“不知道。”她喘了口气,“但得继续。”
“数据迁移进度12%……23%……41%……”他的声音像在报读仪表盘,“机械玫瑰根系出现过载裂痕,新生系统在抵抗。”
她抬头看去,原本盛开的机械花园已经塌陷大半,露出底下交错的金属管道。那些管子里流动的不再是光,而是黑红色的液体,像是系统在流血。
“它不想放手。”她说。
“谁都不想。”陆深顿了顿,“可有些东西,本来就不该被锁住。”
林清歌深吸一口气,把耳钉往接口里又压了一点。剧痛立刻窜上来,但她没松手。她开始唱。
不是完整的歌,是一段即兴的旋律,只有几句。歌词是临时想的:“我写下的每一行,都不是为了取悦谁。它们是我活过的证明,是我哭过、笑过、熬过夜的痕迹。”
声音传出去的刹那,更多地方亮了起来。
东京一家废弃漫画社的复印机自动启动,吐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戴耳机的女孩;巴黎地铁站的涂鸦墙上,一幅旧喷漆画突然颜色变亮;纽约某间公寓里,一台老式打字机的键帽一个个跳动,打出一句话:“The end is just a beginning.”
全球各地,被遗忘的创作记忆正在苏醒。
林清歌的鼻腔渗出血丝,她用手背擦掉,继续唱。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但没停。
小主,
“78%……85%……”陆深的声音越来越淡,“快好了……只剩最后一批……”
她感觉到身体在晃,视线边缘开始发黑。但她还是站在原地,一只手撑着终端,另一只手紧紧扣住耳钉。
“最后一批是什么?”她问。
“是……最原始的那些。”他说,“远古岩画上的符号,部落里的口传诗歌,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录下来的节奏……这些都是创作的起点。”
她点点头,闭上眼。
然后她唱出了最后一句。
不是歌词,只是一个音,长长的、稳定的、带着颤抖的C调。那是她母亲教她的第一个音符,也是她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声音可以表达情绪”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