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安微微一笑,将日历轻轻合上,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超然:“所以,我不提建议。我今天来,只想提醒各位——在给那些最珍贵的、最脆弱的人类情感上锁之前,别急着立法。”
而在遥远的边疆监狱,苏霓也收到了一封信。
信纸是囚犯统一配发的,粗糙而廉价。
写信的囚犯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了力量:“苏老师,我不知道您能不能收到。我被判了无期,进来十年,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心里话。监狱里装了你们的‘倾听亭’随机推送,每天就像有人隔着一堵厚墙,悄悄递过来一句话。”
“上周,我听到一个母亲说:‘儿子,不管你做了什么,妈妈都想再抱你一下。’就这一句,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号子里哭得像个傻子。我妈已经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苏霓捏着信纸,指尖微微泛白。
她没有回信,更没有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这个囚犯安排什么特别的通道。
她只是委托一个长期合作的公益组织,向那所监狱送去了一百个可以录音的布偶玩具。
说明书上只有一句话:“你可以对着它说任何事,然后,把它送给下一个需要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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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第一批流转的布偶玩具被送了回来。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芯片,发现它们录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对家人的忏悔,有对逝去青春的思念,有笨拙却真诚的道歉。
这些声音不会被播出,它们只是在一个个绝望的灵魂之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救赎。
这天傍晚,林晚驱车路过一座早已废弃的城郊车站。
夕阳的余晖将铁轨染成金色,一切都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她却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独自坐在长椅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喃喃自语。
她心头一紧,以为是位需要帮助的独居老人,便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可走近了才发现,老人的脚边放着一台样式古怪的收音机,上面连接着各种她看不懂的线路。
收音机里没有音乐,也没有新闻,而是断断续续地播放着一些只言片语。
“……下趟车记得给我带份豆浆。”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走了,不等了。”
原来,这位老人曾是这座车站的铁路调度员,退休后无法适应空寂的生活,便自学电子技术,黑进了车站废弃的广播系统,将那些年里乘客们遗落在候车厅、站台上的零碎对话,剪辑成一个永不停止的“错过的对话”循环电台。
他每天坐在这里,听着这些陌生人的遗憾与期盼,就像守护着一座时间的孤岛。
林晚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地在不远处坐下,陪着他听了半个小时。
离开时,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副最新款降噪耳机,轻轻放在了老人身边的长椅上。
耳机里,她预存了一段特殊的音频——那是当年她在工业城采访时,那位不敢说话的女工,在最后用手指轻轻敲击话筒的三声节奏。
那是无言的信任。
夜色渐深,林晚驱车回公司的路上,经过一个社区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