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外城区的边缘地带,这里是连市政清洁无人机都会选择性遗忘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属于腐败的酸味,垃圾堆积在墙角,被经年不散的潮气浸泡得发黑发涨。
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那些在阴影中快速交换货物的走私商人,就只剩下一些依靠灰色收入苟且偷生,像地沟里的苔藓一样沉默而坚韧的人。
远方,属于主城区的霓虹灯火,被浓厚的工业云层与高耸入云的建筑群过滤、扭曲,最终化作了一片遥远而模糊的、不真实的辉光,静静地铺在天际线上,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
三个身影从一条淌着黏稠黑水的暗巷中走出。
他们的步伐很快,却又竭力控制着不发出多余的声响,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匆忙。
为首的银发女人停下脚步,在巷口的一片阴影中站定。她微微抬起下颌,那双冰蓝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过周围每一扇紧闭的窗户,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屋顶轮廓。
她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尖却几乎要触碰到腰间悬挂的战术装备。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白发的卡特斯人。
那身在北境冻原足以让她融入冰雪的纯白色作战服,在这片肮脏的黑暗中却像黑夜里的火炬一样醒目,几乎是在主动吸引所有潜在的视线。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身体微微紧绷着。从她制服领口露出的脖颈上,几块黑色的源石结晶体穿破了皮肤,在巷口漏下的、来自远方都市的微弱光线下,折射出一点不祥而诡异的幽光。
医生走在最后,始终与前面两人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宽大的黑色兜帽将她的整个头部乃至上半身都完全笼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与身形,仿佛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只是沉默地跟随,沉默地观察。
很快,他们三人就找到了这次的目标。
一个瘦小干枯的男人正蹲在巷口对面的阴影里,他嘴里叼着一根早已熄灭、被唾沫浸得发黄的烟屁股,却舍不得丢掉。
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看到三人出现时,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下。
他的目光飞快地从领头的银发女人和最后那个神秘的兜帽人身上掠过,最终,牢牢地黏在了中间那位白发卡特斯人的身上,特别是她脖颈上那几块醒目的源石结晶。
那双原本浑浊无神的小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闪烁着生意人发现稀有猎物时才有的、毫不掩饰的精光。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将烟屁股从嘴里拿下,夹在指间。
“你们可算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铁锈磨过,“我还以为你们放我鸽子了。”
“过边境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问题。”银发的领队声音很冷,像她眼眸的颜色,“东西准备好了?”
“当然,永烬拜托的事情,我怎么敢敷衍?”男人的视线依旧在霜星的身上打转,带着一种评估货品般的审视,嘴角咧开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笑容,“只是,这位小姐……看上去有些面生啊。”
霜星的眉头蹙起,那身刺目的白色作战服下的身体,散发出的寒意似乎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不该问的别问。”伊娜莉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迫感。
“行,你说的都对。”男人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不过嘛,我要先声明一下,最近风声紧得很,近卫局那帮疯狗跟打了鸡血似的到处乱窜。我冒的风险可比咱们之前说好的要大多了……”
“不就是想加钱?”银发女人直接打断了他的铺垫。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点头哈腰起来:“跟永烬说话就是省劲儿。你看,为了你们要的这份‘地图’,我可是把老本都搭进去了。价格嘛,总得对得起这份风险,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贪婪地看着霜星,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些感染者,为了活下去,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吧。
伊娜莉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笑容却并未抵达她冰蓝色的眼底,只是浅浅地勾起了唇角,像一层精致而寒冷的霜。
“当然。”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温和了些,“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过来一下。”
对于这种在城市夹缝里靠嗅探利益和危险为生的鬣狗,伊娜莉丝再熟悉不过。他们的贪婪往往会压过警惕,尤其是在看到真金白银的影子之后。
果不其然,那瘦小男人一听这话,浑浊的眼睛里那点精光又亮了几分,只当是对方要避开另外两人私下谈价。
他立刻点头哈腰,脸上堆起更深的褶子,一边搓着手,一边亦步亦趋地跟上伊娜莉丝,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那条更深、更暗的巷子。
“我就说嘛,跟永烬合作最痛快了。”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嗡嗡作响,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吹嘘,“您放心,这龙门外城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道道。别看近卫局那帮人现在闹得欢,他们走大路,我钻耗子洞,他们闻味儿,我听声儿,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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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深处,最后一丝从远方都市折射而来的微光,也被两侧高墙彻底吞噬。
腐败的酸味与黏稠的潮气愈发浓重,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