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分头潜行的猫,脚步落在尘土上无声。
沈枫摸到下风处,从包里摸出那枚拉环已空的雷,拔掉保险,在石块上磕了一下,扬手扔进人群后侧。
空雷落地,“当啷”脆响,围坐的人瞬间跳起,枪口齐刷刷对准声响处。
就在这一瞬,江秋从另一侧扑出,身形如刀,直取持锁者手腕。
匕首寒光一闪,铁链“铮”地断开,锁链飞起,缠住最近一支枪管,江秋借力一扯,枪已脱手。
沈枫同时掠至,脚尖挑起落地的枪,反手扣住瘦小身影后领,把人拽向掩体。
混乱中有人开枪,子弹擦着江秋耳廓飞过,带起一道血线,他却没停,旋身把断链当鞭,抽在第二人膝弯。
那人跪倒瞬间,沈枫的枪口已顶上他后脑,低喝:“别动!”
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碴,震得在场所有人一僵。
空气凝固。
锅里的汤仍在咕嘟,浮泡破裂,发出轻微“啵”声。
江秋站在人群与沈枫之间,胸口起伏,耳侧血珠顺着颈侧滑进衣领,像一条细小的红蛇。
他目光扫过,最终落在铁锅里——汤面漂着半片霉斑,像谁溃烂的肺。
他忽然抬脚,踹翻铁锅,浊汤泼在火堆上,“嗤啦”一声,白雾蒸腾,带着酸腐的苦。
“药。”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换命。”
人群沉默。
最老的那个男人缓缓抬手,指向不远处半塌的帐篷,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箱……箱子里。”
沈枫没松枪,只侧头示意。
江秋退后两步,目光仍钉在众人身上,直到沈枫把瘦小身影推给他——那是个女孩,不超过十岁,怀里抱的竟是一只灰鸽,翅膀被血黏住,眼睛却亮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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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伸手,女孩立刻把鸽塞进他怀里,像递出最后的火种。
帐篷里堆满杂物,最深处有只铝箱,锁头锈死。
江秋用匕首撬开,里头躺着几盒青霉素、半瓶碘伏、一卷纱布,还有两板未拆封的避孕药。
他伸手,指尖在药板上停了一瞬,最终只拿青霉素与纱布,回身时把碘酒抛给沈枫。
沈枫单手接住,牙咬开瓶塞,刺鼻气味瞬间盖过废墟的腐臭。
他抬眼,看见江秋正用纱布按在耳侧,血很快浸透,却没人再说话。
交易在沉默中完成。
他们带走药与女孩,留下那支空雷与两罐啤酒。
走出百步,女孩忽然回头,把灰鸽高高抛起。
鸽子振翅,血羽飞散,却终于掠过残墙,消失在渐亮的天际。
沈枫仰头,阳光刺得他眯眼,却感到江秋的手再次扣住自己,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往南。”江秋说,声音轻得像对情人耳语,“还远。”
沈枫笑,指尖挠了挠他掌心的茧:“一起。”
风掠过,卷起他们脚下的尘土,像一条灰龙,尾随其后。
远处,太阳终于挣脱云霾,将废墟照得通明。
两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却始终交叠,像刻在焦土上的誓言——
若前路无灯,便互为火种;
若天光吝啬,便以身相赠。
他们向南走去,把昨夜、鲜血与吻,一并藏进胸腔,像藏两枚滚烫的星。
而灰鸽掠过之处,一缕烟正缓缓升起,笔直地,刺向高空,像谁写给世界的一封短笺——
“我还活着,
且不再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