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且慢争吵。”
他目光如电,直射那位最先发言的保守派礼部刘侍郎:
“刘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此物为‘妖’,敢问,是据哪部典章?
还是有实证表明何人食之暴毙?
若无实证,仅凭臆测便阻挠救灾,老夫可否理解为:
大人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因断粮而死的灾民不会怨愤滔天,惊扰圣听?”
刘侍郎被他一句“以身家性命担保”堵得面色涨红,一时语塞:
“你……赵大学士,你这是强词夺理!”
赵士荣不再看他,转向众人,语气沉静却极具分量:
“老夫在收到此奏疏后,已连夜查证。
现查明三事:
其一,运河济宁段以北已冰封尺余,漕船根本难行,南粮北调,纵是昼夜不停,抵达灾区至少需月半有余!
其二,山东布政使司上报的常平仓存粮数目,与三年前清丈时相差悬殊,其中亏空,诸位可想而知!
灾区官仓,根本无足够存粮支撑到南粮抵达!”
他每说一句,殿内便安静一分。
这些具体而致命的困难,被他一一道破。
方才所有关于调粮和放粮的空泛争论,顿时显得苍白无力。
赵士荣举起奏疏正本,做出最终一击:
“而林正清所奏之玉麦,其在扬州官仓现成有数千石,稻米两万石。
可五日内装船启运,走水路抵达徐州后,再由陆路分发各府,二十余日即可送入灾民手中!
此物颗粒坚硬,耐储存,正可磨粉煮粥,即时果腹!
如今之计,是让百姓先活下来!
至于它究竟是嘉禾还是妖物,待灾情过后,由圣上裁断,由事实验证!
岂不比如今我等在此空谈,坐视百姓成批饿死要强上百倍?!”
赵大学士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数据有方案,更是将“见死不救”的巨大道德压力重重地压在了反对者身上。
保守派众人一时气结,他们根本无法反驳漕运冰封和官仓亏空这两个致命的事实。
刘侍郎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任何实质理由反驳。
只能指着那奏疏,歇斯底里地重复最初的攻击,声音尖厉而苍白:
“强辩!皆是强辩!
天降嘉禾?我看就是妖物祸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