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缨游走在舆图上的指尖一顿,“嗯”了一声。
“离行前,他必会再来找我,我是见还是不见?”陆铭章问道。
戴缨并未抬眼,目光仍流连于那张舆图之上,嘴里回应着:“见或不见……大人不该问我,那是您女婿,是婉姐儿的夫君,比之阿缨,他才是您正正经经的家人。”
陆铭章一噎,将手放到舆图上,阻隔她的视线,想让她转头看自己,偏戴缨把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上,就是不同他对视。
陆铭章不得不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扳正。
“说的什么醋话?”
戴缨看向陆铭章,再缓缓垂下眼,问道:“不是醋话,只是觉着大人不该问我。”停了一会儿,又道,“倒不像在询问,而是试探。”
陆铭章笑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多虑了,真心问你。”
“真心问?”
陆铭章“嗯”了一声。
戴缨想了想,说道:“那我若说……想让大人见他一见,大人可依?”
“依。”
戴缨张了张嘴,这会儿倒不知该说什么,再问:“真依?”
陆铭章点了点头
戴缨将挺直的背部放松,把谢容为了自己,以官职威胁戴万如的事情道出。
“不论如何,当时他有意帮我。”
之后她一心想要报复戴万如,不惜拿解救谢容诱骗戴万如,那会儿,正如陆铭章所说,她根本没打算救谢容。
陆铭章说道:“好,我知道了。”
……
次日,谢容递上名帖,进了陆府。
说出来叫人不信,这算是他头一次见陆铭章,自己的岳丈,他连见一面都难。
但他知道,陆铭章既然点头见他,便一定有话交代,其临别赠言绝非简单的家常嘱咐。
桌案上茶烟袅袅,案侧并着一张稍矮的小几,几上摞着书卷,小几的边角上是一顶紫金香炉,兽烟依依升起。
两人对坐于案几,谢容笔挺跪坐,目光微垂,而他对面的陆铭章姿仪端正,周身散着从容的威仪。
陆铭章执杯呷了两口香茶,再将茶盏搁下,谢容很自觉地提壶,为他续上。
陆铭章点了点茶案,开口道:“准备几时出发?”
“回父亲大人的话,行李已整当完毕,明日一早起身。”谢容恭声回道。
陆铭章颔首,再次开口,声音平和却清肃:“此去海城,山高水远,不同于在我眼皮底下,有些话,你要记在心里。”
谢容抬起眼皮,快速地往对面晃了一眼,又快速敛下目光,应声道:“父亲大人请讲。”
“通判一职,上可规谏知州,下可监察属官,掌粮运、家田、水利,乃至刑名诉讼,位不高,权却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