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眼力。”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赞许。
苏芷晴被夸得耳尖发红,却仍盯着伤口:“不止这个。”她用镊子夹起一块带血的碎布,“这是从伤口里取出来的,像是……麻线的线头?”
沈炼心中一凛。那贼人穿的是粗麻短打,挣扎时确实可能被扯下线头。他正想开口,却见苏芷晴突然变了脸色:“这线头上有靛蓝染料……南城只有西市的‘锦绣坊’用这种染料。”
沈炼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锦绣坊的老板姓周,上个月刚因私藏赃物被他罚过款——难道那偷马贼是周老板的伙计?
“爷?”苏芷晴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沈炼回过神,见她正盯着自己的眼睛,那目光清透得像山涧的泉水。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的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仵作、稳婆都要亮——亮得能照见人心底的阴影。
“姑娘懂医,还懂查案?”他问。
苏芷晴笑了,眼尾弯成月牙:“我阿爹以前在衙门当过仵作,教过我认伤痕、辨死因。”她低头重新包扎伤口,动作轻得像在包裹一件珍宝,“他说,医人要医身,更要医心。可我觉得……”她抬眼时目光灼灼,“有些伤,不在身上,在心里。”
小主,
沈炼浑身一震。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地扎破了他这些日子刻意掩盖的情绪。
深夜的药铺
从那日后,沈炼成了济生堂的常客。
有时是追查线索时被划了口子,有时是被犯人踢中了腰,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借口“风寒”来抓副药——孙掌柜的药香混着苏芷晴熬的枇杷膏味,总让他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苏芷晴对他的“特殊照顾”愈发明显。她会在他的药包里多塞两颗蜜枣,会在他换药时多问两句“今日可还疼”,甚至会在他值夜班时,悄悄送来碗热乎的红糖姜茶。
“沈总旗,您这伤得养着。”她端着姜茶站在值房门口,发梢沾着夜露,“昨儿孙伯说,您又去查那桩绣娘失踪案了?”
沈炼接过茶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嗯。”
“我阿爹说过,查案要讲证据,可也不能急。”苏芷晴歪头看他,“您总皱着眉,心里压着事儿,伤口好得慢。”
沈炼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那日在药铺后堂,她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时,哼的小调——“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是他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常唱的曲子。
“我阿娘……”他声音发涩,“以前也爱唱这个。”
苏芷晴的眼睛亮了亮:“我也爱唱!阿爹教我的!”她清了清嗓子,脆生生唱起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