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新开的茶叶铺子,掌柜是个面带和气生财笑容的中年人,但对往来于国公府角门的仆役、车马,却似乎格外留意,眼神锐利得不像个纯粹生意人。
一个常年在此区域叫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推车的路线似乎固定得有些刻意,总会在几个能眺望到国公府正门和侧门的位置停留片刻。
甚至,连夜间打更的老梆子,那有节奏的梆子声,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也仿佛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韵律。
这些,都是灰隼布下的眼线。他们伪装得天衣无缝,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监视网。他们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沈炼,以及他手下那几个频繁出入北镇抚司南衙的得力干将——赵小刀、张猛。
沈炼每日何时出门,走哪条路线,见了什么人,尤其是是否与定国公府或其他勋贵、衙门有隐秘接触,赵小刀常去南城哪些地方,与哪些三教九流接触,张猛操练手下时有何习惯……一切细节,都被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冷静地记录、分析着。
他们在寻找破绽,寻找一个可以无声无息地将威胁抹去的时机。这张网,耐心而致命。
沈炼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处理着衙内日常事务,对郑坤额外的“赏赐”和周康转交的“特殊任务”,他面色平静地接受,并无过多表示,只是吩咐手下将装备入库,将卷宗归档,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行动。
但他的感官,却如同绷紧的弓弦,提升到了极致。
当他从衙署骑马回家,穿过那条熟悉的巷口时,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今天似乎比往常多看了他的坐骑一眼。
当他在常去的面摊吃早点时,感觉到邻桌一个看似埋头吃面的陌生食客,耳朵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留意着他与赵小刀低声交谈的每一个字。
当他深夜从值房回家,路过更夫时,隐约觉得那更夫敲梆的间隔,与昨夜有细微的差异。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如同冰凉的雨滴,一滴一滴,敲打在他敏锐的神经上。他没有回头张望,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办公。但他的内心,已然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