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极致的压抑与黑暗中,一张清丽而坚毅的面容,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苏芷晴。
是了,还有她!
沈炼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苏芷晴,不仅是医术精湛的女医官,更因其父苏文正曾任职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主管天下织造、颜料、杂料等事宜,她自幼耳濡目染,对织物、印染、材质的见识,远非常人可比。加之她性情高洁,在京中交往的多是些不慕权势的杏林高手、退隐大匠,拥有一个独立于污浊官场之外的、干净而可靠的关系网络。
最重要的是,他信她。毫无保留地信任。
念头既通,便再无犹豫。沈炼快步回到案前,铺开一张特制的、遇水方显字的密信纸。他提笔蘸墨,手腕稳定,笔走龙蛇:
“芷晴吾妹如晤:”
“兄陷危局,内外交困,刀弟京师遇挫,几近断指。陵内铁板一块,限期日迫,如履薄冰。今唯一线生机,系于随信附上之蓝色棉线。此物关乎泼天大案,牵涉极深,敌焰凶炽,耳目遍布。官道绝不可行,恐速祸及身。”
“思来想去,唯妹可托。妹家学渊源,识见广博,兼有清流之谊,或可寻得隐世匠尊,密鉴此物之源流。务求绝对隐秘,万勿经官中一丝人手。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无数性命,亦关乎兄之生死。恳请妹务必周全,速查速报。”
“兄 炼 手书,腊月廿三,夜半。”
信写得极快,言辞简练,却将局势之危、信任之重、恳求之切,表达得淋漓尽致。他没有过多描述危险,但字里行间透出的紧迫与压力,足以让任何读信者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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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罢,他取出那个小小的乌木盒,再次确认纤维安然无恙,然后用白蜡将盒口仔细封好,与密信一同放入一个略大的、内衬棉絮的防水油布包中,最后用火漆紧密封缄,盖上他私人的、不录官册的飞鱼小印。
“张猛!”沈炼沉声唤道。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外的张猛应声而入,他同样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但身形依旧挺得笔直。
沈炼将油布包郑重递到张猛手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此物,重于你我性命。你亲自跑一趟,立刻出发,送往京城苏医官处。记住三点:”
“第一,绝不可动用任何官驿、公文渠道,避开所有驿站和可能存在的眼线。第二,采用‘链马’方式,你只负责第一程,送出五十里后,交予接应的老何,由他继续下一程,人递步送,单线联系,口令一日一换。第三,若遇盘查或阻拦,宁毁物,不落入他人之手!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