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抖得像筛糠,裤裆里渗出尿骚味:“大、大人……丑时三刻,郑府的管家带着两个随从来了。他们说……说李公公病了,要‘送汤药’……小的拦不住,他们硬闯进去了……”
“汤药?”沈炼的声音冷得能冻住血,“是鹤顶红汤药吧?”
狱卒磕头如捣蒜:“小的不知啊!郑府的人穿得体面,说是都察院的官差……小的怕得罪上司,就、就放他们进去了……”
沈炼松开手,狱卒瘫在地上。他转身看向李福的尸体,突然笑了——这笑里没有温度,像腊月的冰棱。
“狗急跳墙了。”他说。
老周收拾着药箱,小声道:“大人,李公公临死前说‘茶’……应该是昨夜那碗参汤。郑府的人借着探病的由头,在茶里下了毒。”
“他们以为杀了李福,就能毁了所有证据?”沈炼走到牢门边,指尖摩挲着铁栅栏上的锁,“可他们不知道,李福三天前就把自己知道的,全招了。”
他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掀开盖子——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供词,每页都按着血手印。
“第一天,他说了祭器掉包的流程:李福用司礼监的朱批调出真品,存进祭器库的地道;赵铭的隆昌号每月来取十箱,伪装成‘陶土’运到天津卫。”
“第二天,他供出郑坤的角色:郑坤每年收赵铭两万两‘孝敬’,每次走私船出海,都派都察院的人‘护送’,顺便销毁账册。”
“第三天……”沈炼翻到最后一页供词,指尖停在“背后之人”四个字上,“他说,郑坤背后还有人。那人每月十五亥时,在秦淮河的画舫上见他。”
老周凑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大人,那……那咱们是不是该立刻……”
“不急。”沈炼将供词重新收进檀木匣,“李福已经把郑坤的罪证咬死了。现在他死了,反而坐实了郑坤灭口——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司礼监掌印是怎么被都察院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