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拿死人的名字,压活人……”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森冷, “…我们就让他知道,鸡崽虽小,也能啄碎天条!”
肩头的怒哥,像是听懂了阿朵的话,费力地扑棱了一下翅膀,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羽毛,又掉了几根。
它勉强飞起半尺,然后悲鸣一声,一头栽进了阿朵的兜帽里,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屁股对着众人。
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驱散了夜的阴霾,照在那本静静合上的《焚名簿》上。
封皮之上,隐约浮现出一行新生的文字,笔画稚嫩,却又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锐气:
“此书待续,由你落笔……”
阿朵伸手,轻轻抚摸着《焚名簿》的封面,眼神坚定无比,喃喃自语道:“他们以为我只会躲,老娘这次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
此时的阿朵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阿朵姐,等等我,我的糖葫芦还没吃完呢!“
晨光未散,阿朵已将《焚名簿》绑上背篓,炉心刃插于腰间,那黑刃在晨曦中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她望向废墟尽头那条通往群山的小径,那里蜿蜒曲折,像是通往未知的命运,心中默念:“名字由生者立——可生者若不信呢?”这不仅是对他人的疑问,更是对自己的拷问。
这世道,最难的不是打破旧的,而是让人相信新的。
葛兰抱着裹着粗布巾的怒哥赶来,她的脚步有些匆忙,似乎生怕晚了一步。
“阿朵姐!”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阿朵身边,轻声道:“昨夜我梦见全村人都张嘴说话,却没人听见彼此。”
阿朵一怔。
葛兰的话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中最隐秘的担忧。
这正是她最怕的未来:自由之后,反而失声。
人们挣脱了束缚,却发现失去了沟通,那将比被奴役更加可怕。
她摸了摸肩头空荡荡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顾一白意志低语的余温。
那家伙,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在嘲笑她的天真吧?
队伍刚入北岭隘口,周围的景色陡然一变。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此刻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死气。
忽见前方村落炊烟扭曲成螺旋状升腾,那烟雾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漩涡。
村民们列队跪拜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前,那老槐树的树皮干裂,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的皱纹,透着一股不祥之气。
“不对劲……”阿朵低声说道,手中的炉心刃微微震颤,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三人靠近时,一名原本低着头的妇人猛然抬起头,她的眼中布满了细密的金色丝线,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金针穿透。
她面容扭曲,嘶声道:“你们毁了名契,谁来保我们不被野鬼夺身?!没了名字,我们什么都不是!”
她的话音刚落,整村人齐齐抬头,脖颈上浮现出淡淡的符纹,那是用劣质墨水胡乱涂抹的痕迹,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们竟然自发地开始重构微型命契塔,以求庇护。
那些符文像是活物一般,在他们的皮肤上蠕动着,令人毛骨悚然。
白十七立刻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石灰色的粉末,那是用忘言草烧成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