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着姜,单膝跪地,深深地垂下了头颅。
一道干涩、沙哑,如同两张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的声音,在店铺内响起。
“参见主上!”
姜白看着恭敬地跪在自己脚下的纸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随手将那支狼毫笔扔进了旁边的笔洗。
“外面吵得很。”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去清静一下。”
纸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它走到卷帘门前,那扇由厚重金属制成的、连成年壮汉都难以撼动的门,在它面前,脆弱得像是纸糊的一般。
它伸出双手,抓住门板,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卷帘门被它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纸人迈步,走了出去。
此刻,那头凶魂正用一只手掐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男人的妻子和女儿缩在墙角,已经因极度的恐惧而发不出声音,只能绝望地哭泣。
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被撞毁的门口。
凶魂停下了即将享用美餐的动作,疑惑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粗制滥造的纸人?
这种东西,连当零食的资格都没有。
它发出一声不屑的咆哮,随手一挥,一道凝实无比的阴气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利爪,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纸人。
这随手一击,就足以撕裂钢板,更是将刚才那个不自量力的道士碾成了肉泥。
然而,纸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它的纸手。
“嘭!”
一声闷响。
那势不可挡的阴气利爪,在碰到纸人手掌的瞬间,竟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轰然炸成了一团稀薄的黑雾。
小主,
凶魂愣住了。
还不等它从这难以置信的景象中反应过来,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欺近身前。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绚烂的法术。
就是一记简简单单的、朴实无华的直拳。
拳头,砸在了凶魂的胸口。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用手指戳破了一张浸湿的牛皮纸的“噗嗤”声。
凶魂庞大而凝实的身躯,以拳头接触点为中心,蛛网般的细密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它缓缓低下头,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自己正在崩溃的身体。
纸人缓缓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凶魂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嘶吼,却只从喉咙里吐出了一缕微弱的黑烟。
下一秒,它整个身体轰然爆开,化作漫天最精纯的阴气,还没来得及四散,就被夜风一吹,消散得无影无踪。
从纸人出现,到凶魂湮灭,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那户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家,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个静立不动的白色身影,连哭都忘了。
纸人没有理会他们,它只是尽忠职守地站在街道中央,那双墨点般的眼睛缓缓扫视着浓雾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魅。
凡是被它目光扫过的鬼物,无不发出一阵阵畏惧的嘶鸣,惊恐地向后退去,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扎纸店里,姜白已经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工作台。
他拿起另一副刚刚扎好的竹篾骨架,低声嘀咕了一句。
“浪费了一钱上好的朱砂,这笔账,可得找个地方报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