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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陈暮便将连夜拟定的行动方案呈至程昱案前。程昱阅毕,良久不语,指节轻轻叩着案面,在寂静的厅堂内发出沉闷的声响。
“打草惊蛇,兵行险着。”程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峻,“明远,你可想过,若一击不中,或甄氏受惊过度,彻底斩断联系,我等便前功尽弃,再难寻其踪迹。”
陈暮肃然道:“暮深知其中风险。然则大军北征在即,幽州烽火已燃,沮鹄等辈如附骨之疽,若不趁其尚未与袁熙紧密呼应之前剜除,待我军主力北上,邺城空虚,其骤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此刻行险,乃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唯有主动出击,搅动浑水,方能逼其现身,速战速决。”
程昱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仍是审慎。“你所言不无道理。司空已授全权,此事便依你之策。然,分寸拿捏,至关重要。对甄府,可施压,不可逼反;对沮鹄党羽,要打击,务求精准。”他顿了顿,自腰间解下一枚玄铁令牌,推到陈暮面前,“持此令,可调动城中‘暗戟’三十人,皆百战锐士,精于潜伏、追踪、搏杀。如何运用,你自行决断。记住,我要的不是打草惊蛇后的满地狼藉,而是要顺着蛇迹,直捣其穴!”
“暗戟”是程昱直掌的精锐力量,非重大情势绝不轻动。将此令牌交出,意味着程昱给予了陈暮极大的信任和权限,也意味着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陈暮郑重接过令牌,只觉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钧之重。“暮,定不负程公所托!”
得了“暗戟”的助力,陈暮立刻调整了部署。他放弃了效率低下的大范围排查,转而采取更具针对性的策略。
他令几名精于市井的“暗戟”扮作外来客商,携带一批品质上乘的蜀锦,入驻城北那片鱼龙混杂的坊市,开设了一间临时的绸缎铺。此举既可光明正大地观察往来人流,其稀缺的货物也足以吸引那些从事隐秘行当的“特殊商人”上门。
同时,他增派了监视甄府的人手,特别是对出入的仆役、采买人员,进行更细致的跟踪与背景核查。他断定,那神秘的货郎或其同伙,必定需要与甄府保持联系。
果然,仅仅两天后,“绸缎铺”便传来消息:有一名自称姓胡的商人,对蜀锦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但其问价、品评的方式,不似寻常布商,反倒更关注货品的来源、运输路线以及铺子的护卫情况。此人举止谨慎,目光游离,与暗哨描绘的货郎身形有七分相似。
陈暮没有立刻动手,下令继续监视,摸清此人的落脚点和活动规律。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就在陈暮紧锣密鼓布置内部清理之时,曹操也在积极筹备北征。这一日,曹操于城西大营升帐,召集诸将议事,陈暮亦奉命列席,记录并参赞军事。
帐内气氛肃杀,诸将皆甲胄在身,杀气腾腾。曹操立于巨大的幽州地图前,目光如电:“袁熙、袁尚,疥癣之疾,然勾结乌桓余孽,侵我州郡,断不能容!此番北征,必犁庭扫穴,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