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捏着槐树叶,指尖能摸到叶脉的纹路,像摸到了张隐形的网。他想起《孙子兵法》里的“用间篇”,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赵瑾倒是无师自通,知道怎么在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了。
“殿下还是快回府吧,免得王爷担心。”李砚把槐树叶揣进袖袋,那里还放着赵瑾给的地形图,两张纸隔着布料贴在一起,像两块相互取暖的炭火。
赵瑾还想说什么,却被赶来的王府侍卫拦住了——定是周明派来的人,怕他跟李砚说太多。少年被架着往回走时,突然回头喊了句:“先生别忘了青川河的火油罐子!”
这话没头没尾,王奎听得一头雾水,李砚却心里一凛——青川河之战用的火油罐子,是用桐油混合松香做的,遇热会爆炸,赵瑾这是在提醒他,周明可能在队伍的粮草里动了手脚。
“发什么愣?”王奎把泡湿的纸卷扔给李砚,上面的字迹已经晕开,确实是些无关紧要的地形图,“城门官验完文书了,走!”
队伍终于动了起来,三百骑兵在前,五百辅兵在后,像条蠕动的长蛇钻进晨雾里。李砚回头望时,还能看见赵瑾站在城门楼下,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正偷偷往这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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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的百姓渐渐散去,只有老秀才还站在原地,手里摇着个破扇子,扇面上写着“和平”二字——那是窝棚区讲书棚的招牌,每次讲《非战策》里的故事,他都要举着这扇子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受苦的从来都是咱们百姓,不如求个太平。”
“先生,您看!”孙六突然指着队伍中间,“那两个亲卫在挤眉弄眼呢!”
李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第三队的两个亲卫正趁着整理马鞍的功夫低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左眉上有道疤,另一个缺了颗门牙——正是赵瑾说的刘三和马五。他注意到刘三往自己这边看了眼,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那是军中传递“有危险”的暗号。
队伍行至护城河的吊桥时,突然停了下来。王奎勒住马,脸色阴沉地指着桥对面:“谁把铁蒺藜铺在这儿了?”
吊桥那头的路面上,撒着片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尖刺朝上,闪着冷光——这是城防用的东西,平时都锁在兵器库,钥匙只有周明和城门官有。
“怕是流寇干的吧。”有个骑兵嘟囔着,“听说黑风口那边最近不太平。”
“流寇?”李砚翻身下马,蹲在铁蒺藜旁仔细看了看,指尖捏起颗,“这铁蒺藜的毛刺还没磨掉,是新铸的,流寇可没这本事弄到。”他忽然提高声音,“孙六,让辅兵把随身带的草垫拿出来,铺在铁蒺藜上就能过。”
辅兵们的草垫是陈默特意准备的,本是用来晚上铺在地上睡觉的,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张老爹颤巍巍地把草垫铺开,孙六和几个年轻些的辅兵跟着帮忙,很快就在铁蒺藜上铺出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