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冰冷的军营里,在这场猜忌与杀机的旋涡中,这样一份突如其来的信任,弥足珍贵。
他没有推辞,而是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
“姜兄!”
一声“姜兄”,让姜岩脸上的阴霾散去了几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兄弟!”
“姜兄,你可曾问过当日留守营地的兵卒,大军出征之后,营中可有何异常?”
既然结为兄弟,小乙便不再客套,直入正题。
“问过了。”
姜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留守的,巡营的,还有其他几个斥候队的队正,我都一一盘问过了。”
“当晚,军营戒备森严,并未发现有任何人擅自离营的迹象。”
“那在交战之中,可有人行迹诡异,未按军令行事?”
小乙追问。
“也查过了。”
姜岩的回答,充满了无奈。
“据几个斥候队正回忆,当晚偷袭敌营,我部所有将士皆是奋勇向前,并无一人畏战或是故意拖延。”
“那照姜兄所言,咱们这边,竟是找不出一个有嫌疑的人?”
小乙的眉头,再次紧锁。
“这便是我犯愁的地方。”
姜岩揉着额角,苦恼道。
“线索,到了这里,就全断了。我正愁得睡不着,你就来了。”
营帐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烛火轻轻地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良久,小乙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姜兄。”
“小乙觉得,那通敌之人,或许……并非咱们军中的兄弟。”
姜岩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
“哦?”
“姜兄莫忘,当日帅帐议事,除了你,还有其余四名参将。”
“他们,同样知晓偷袭主营的全盘计划。”
“谁也不敢保证,风,就一定是从我们这边漏出去的。”
“可是……”
姜岩皱眉道,“大将军治军严明,那几位参将,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怎会……”
“人心隔肚皮。”
小乙轻轻吐出五个字。
“越是不可能的人,有时候,嫌疑反而越大。”
“只是,若想知道真相,单凭你我二人在这营帐里枯坐冥想,无异于缘木求鱼。”
“我们,找不到答案。”
姜岩的眼神黯淡下去。
“那依兄弟之见……”
“与其我们去找答案……”
小乙的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不如,让答案,自己来找我们。”
他凑到姜岩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将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缓缓道出。
夜风吹拂着帐帘,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随着小乙的低语,姜岩脸上的表情,在摇曳的烛光下,变幻不定。
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犹豫,最后,他那双黯淡许久的眸子里,仿佛死灰复燃。
那潭死水之中,陡然生出一抹凛冽的寒光。
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终于亮出了它最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