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咱们东城区的指标是一百二十人，目前报名的只有八十个，还差四十个！我把话放这儿。

明天早上八点前，要是凑不齐人数，就按家庭成分排序，先从干部家庭里抽，抽不够，就按照成分去抽！”

台下一片骚动，有符合条件的家长哭喊着求情，不少半大的孩子低着头抹眼泪，更多的人是沉默，沉默得像广场上的积雪。

刘光鸿的目光落在人群角落里的阎解矿身上，现在的他失去活力，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缩着脖子，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他母亲站在旁边，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显然是昨晚做通工作。

“我报名。”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阎解矿举起手。

他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阎解矿主动报名去下乡。”

王大妈立刻笑，对着大喇叭喊：“大家看看，阎解矿小同志觉悟多高，我们要向他学习！还有人吗？”

掌声稀稀拉拉的，刘光鸿看着阎解矿等人被王大妈拉上主席台，戴上大红花，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光荣，只有一片麻木无助。

散会时，刘光鸿被王大妈拦住：“刘厂长，您是咱街道的杰出青年，得起带头作用。你看你四弟……虽然在读高中，但要是能主动报名，对您可是大功一件啊！”

“王大妈，政策规定在校学生可以暂缓，还有喊我副部长。”刘光鸿的声音很冷，“光福的功课很好，将来是要考大学的，他是要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

“考大学？”王大妈嗤笑一声，“现在这形势，还考啥大学，大家去农村锻炼才是正经事！”

她凑近刘光鸿，压低声音，“我跟你透个底，上面出通知，干部子弟要是带头下乡，将来回城优先安排工作。你这大干部的面子，还能让你弟弟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