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很沈心怡。
陆小凡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个女人的洁癖和严谨,看来是出厂设置,直接刻进DNA里的,哪怕是休假撸猫这种放松身心的活动,都能被她硬生生变成一场严苛的无菌操作。
就在他腹诽的时候,完成了“消毒程序”的沈心怡,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视线越过几张桌子,穿过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与猫毛,精准无比地,与陆小凡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沈心怡脸上那抹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的柔和,瞬间凝固,然后迅速结冰,变回了陆小凡所熟悉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陆小凡感觉咖啡馆里的中央空调温度骤降了十度,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拉一下自己短袖T恤的领子。
两人就像在某个意想不到的犯罪现场,提前偶遇的嫌疑人和侦探,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有移开视线,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又暗流涌动的对峙之中。
周遭的吸猫声、咖啡机的研磨声、轻柔的背景音乐,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喵呜——!喵——!”
一声充满惊慌失措的、尖细又无助的猫叫,像一颗小石子,骤然投进了这片死寂的湖面,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咖啡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凄厉的叫声吸引了过去。
在店里最里面的角落,一个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原木书架上,一只刚断奶不久的小橘猫,不知怎么竟然爬到了最高一层。
此刻,它正四爪发软地扒着书架的边缘,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吓得进退两难,只能用它最凄惨的声音发出求救信号。
“哎呀!蛋挞!蛋挞怎么跑上去了!”一个穿着店员制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急得快哭了,在书架下团团转。
一位身材微胖、应该是咖啡馆老板的中年男人也赶紧跑了过来,仰着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小猫,满脸焦虑,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快,快去库房拿梯子!”老板对着店员喊道。
“不行啊老板!”年轻店员带着哭腔,焦急地解释,“这个书架是咱们淘来的老物件,榫卯结构的,根本不承重!梯子靠上去,万一整个架子塌了,那....那蛋挞就……”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周围的客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用猫条引它下来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提议。
老板立刻撕开一根猫条递过去,可那小猫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是惊恐地缩在原地,对这人间美味视而不见。
“我爬上去吧,我身手好!”另一个壮硕的年轻人跃跃欲试。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书架不稳,你摔了算谁的?”老板赶紧拦住了他。
一群人围着那个高耸的书架,就像一群仰望巴别塔的信徒,急得团团转,却都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沈心怡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人群的外围。
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开始分析眼前的“案发现场”。
“书架高度目测三米二,材质为松木,结构不稳定。猫咪体重约一点五公斤,属于幼猫,骨骼尚未完全发育。若从该高度直接坠落,有极大可能造成内脏损伤或骨折。”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小了下去。
“惊恐状态下,猫的自主避险能力会下降,用食物引诱成功率极低,因为它现在的第一需求是安全,而非进食。”
“用网兜呢?”老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专家”。
“风险更高,”沈心怡立刻否定,眼神锐利,“网兜从下方接近会构成视觉压迫,加剧它的应激反应,可能导致它为了躲避而失足。任何救援方案,都必须建立在百分之百安全的前提下,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她的一番话,逻辑缜密,分析到位,直接给所有不靠谱的方案判了死刑,但也让现场的气氛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阿……阿嚏——!”
陆小凡一个惊天动地、蓄谋已久的喷嚏,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这个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正在进行“现场勘查”的沈心怡。
他揉着发痒的鼻子,在一众或焦急、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站起身,姿态懒散地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个手足无措的年轻店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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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被堵住的下水道,“有逗猫棒吗?最好是带铃铛和小羽毛的那种。”
店员愣愣地点了点头,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地从柜台下拿出了一根崭新的逗猫棒递了过去。
“再借个小镜子用一下,谢谢。”他又转头对着旁边一位妆容精致的女顾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