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铁门关上时,李建国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爆炸声。他靠着墙壁坐下,左肩的枪伤又开始渗血。
陆小凡拖着断腿爬进酒窖时,沈心怡已经撬开了通风栅。警徽在她掌心留下深红的印子。
“老李把全部家当都押我们身上了。”陆小凡咳着血沫笑起来,染血的金属箱被推到她面前。箱盖内侧刻着行小字:真相不需要勋章。
沈心怡把警徽别在自己内衣口袋,金属贴着心跳发烫。“接下来怎么办?”陆小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断腿在昏暗灯光下肿得发亮。
“先把老李捞出来。”他摸索着打开箱底暗格,泛黄的照片飘落在地。年轻的高远在警校操场上咧嘴笑着,胸牌号码与赵伟的警徽编号只差两位。
沈心怡捡起照片对着灯光,背面有褪色的钢笔字:我们都在迷宫里。酒窖外传来夜鸟惊飞的声音,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陆小凡把断腿重新捆好,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钱波的地下印刷厂还在老地方。”沈心怡把芯片插进读取器,笑脸符号的拓扑序列正在重组。
警笛声突然在三个街区外响起,像猎犬嗅到了血迹。陆小凡撑着箱盖站起来,警徽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该让赵伟看看什么叫违规操作了。”沈心怡拉住他手腕,存储芯片的棱角硌进皮肉。“别学李建国那种牺牲癖。”
酒窖顶棚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猫在瓦片上踱步。两人同时抬头,通风口栅栏的阴影微微晃动。
陆小凡突然低笑,把染血的应急注射器塞回口袋。“那就玩票更大的。”沈心怡拔出读取器,屏幕上的笑脸符号裂成无数光点。
儿童公园方向的夜空突然被探照灯照亮,八音盒旋律断断续续飘来。她碰了碰内衣口袋里的警徽,金属表面还留着李建国的体温。
“兵分两路。”陆小凡点头时伤腿不受控地颤抖,断杖尖在地上划出凌乱轨迹。“老规矩,谁被抓都不能吐活口。”
沈心怡把吊坠塞进他手心,化学分子式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三天后码头见。”酒窖木门被推开时,月光漏进来照见满地狼藉。
夜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远处城市的霓虹像虚假的星辰。陆小凡拖着断腿翻过围墙,警笛声在东南方向骤然密集。
沈心怡朝相反方向奔跑,掌心的警徽硌得生疼。李建国在看守所里听见巡逻车远去的声响,铁窗外的夜空泛起鱼肚白。
赵伟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带着督察组特有的节奏。他靠着墙壁闭上眼,陆小凡当年在警局门口撒泼的样子突然清晰起来。
这小子现在该学会怎么跪着走完了。防空洞的积水还在滴答作响,林溪的残存信号偶尔跳动。
儿童公园的旋转木马停下转动,八音盒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摄像机。钱波在印刷厂里擦拭老式印刷机,油墨味混着尘埃在晨光中飞舞。
沈心怡翻过最后一道围墙时,东方天际已经发白。她掏出警徽对着曙光看了看,金属表面刻着的编号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陆小凡的断杖卡在排水沟栅栏间,染血的布条随风飘动。酒窖深处,金属箱的暗格微微弹开,露出半张泛黄的地图。
李建国在审讯室里睁开眼,赵伟把证物袋放在桌上。保温杯里的茶叶梗缓缓沉底,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
城市苏醒的噪音透过铁窗传来,新一天的迷雾正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