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血液卡在退格键下,终端屏幕还残留着星图扭曲的残影。楚河没拔手,也没动眼睛,只是把左臂往回收了半寸,接口处的金属槽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咬合。
林玲站在他身后,量子蓝光在瞳孔边缘闪了一下,随即熄灭。她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三下,离线防火墙重新激活。老周蹲在终端旁,手里捏着一块烧焦的监控器外壳,边缘锋利得能割破手套。
“还能用。”楚河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那个信号,再放一遍。”
林玲摇头:“放不了。你刚才把核心程序切出去了,现在终端里只剩表层污染数据。再接入,等于主动喂毒。”
楚河没反驳。他低头看向左臂,回炉核心的裂纹比之前更深了,黑色血管顺着小臂往上蔓延,已经过了肘关节。他扯过旁边一卷绷带,缠绕两圈后打结,手指在打结时微微颤抖。
“那就用这块残片。”他指了指老周手里的外壳,“它既然能传信号,就能被追踪。”
老周翻过外壳,Δ-7的烧痕还在。他用指甲刮了刮边缘:“十七分钟前最后一次上传,方向北偏西十九度,恒速八十三公里每小时。不是随机飞行,是编队。”
“秃鹫群。”林玲接话,“它们爪上带的监控器不止这一只。刚才气象站外,我扫到三十七个热源信号,高度分层,间隔均匀。”
楚河抬眼:“分几层?”
“三百米,八百米,一千五百米。错开雷达扫描频段。”林玲顿了顿,“这不是迁徙,是侦察前哨。”
屋里安静了几秒。老周把外壳放进电磁屏蔽盒,盖上盖子,咔哒一声锁死。他抬头:“你打算怎么办?追?”
“不。”楚河伸手,把屏蔽盒拿过来,打开,把左臂往接口里按。血液顺着裂纹渗出,滴进电路板。一瞬间,盒内指示灯由红转绿。
“用我的血当密钥,反向解它的协议。回炉核心融入我血液后产生了特殊物质,这种物质能和监控器里的程序产生独特共振,借此就能反向破解其加密协议,获取更多有用信息。”他说。
协议破解成功后,屏幕上开始跳出数据帧。第一帧:冰原上空,一群秃鹫呈三角阵型飞行,翅膀边缘泛着金属光泽。第二帧:地表环形建筑群,半埋在冰层下,顶部有环状天线阵列。第三帧:空中轮廓,巨大,对称,像一只竖立的眼睛。
“母舰。”老周低声说,“和荷鲁斯之眼图腾一样。”
楚河没回应。他盯着第三帧画面,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知道这威胁值已经逼近极限——系统还在受污染影响,但足够说明问题。
“编号Δ-7。”林玲调出数据库,“第十三章出现过。当时它在北极投影前二十四小时飞过西伯利亚哨站,七分钟后哨站失联。”
“威慑前置单元。”楚河松开手臂,把盒子推回桌上,“它们不是来侦察的,是来宣告的。”
老周皱眉:“宣告什么?”
“我们已经被标记了。”楚河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战术板前,用炭笔在北极位置画了个圈,“它们知道我们能活到现在,所以派先遣部队过来,确认据点位置,顺便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
林玲走到终端前,开始调取气象卫星残片数据。系统定期能捕捉有效图像,林玲将此前捕捉到的三批秃鹫轨迹叠在一起,生成动态热力图。
“热点汇聚点,北纬89°12′。”她说,“地表无光源,但红外显示持续能量逸散。地下有基地,母舰是护盾。”
楚河盯着热力图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刀疤李的信标还在吗?”
“在。”林玲调出信号记录,“每十二分钟一次低频脉冲,频率稳定。”